雨夜,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撕裂夜空。
巨大的卡车车轮在眼前疯狂放大,血腥味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她吞没。
不!
她不能死!
江致远还在等她回家,她欠他的太多,不能就这么死了!
“轰——!”
炸雷般的鞭炮声猝然在她耳边炸开。
罗晓燕猛地睁眼,剧痛像无数钢针扎进灵魂深处。
她大口喘息,胸腔像要炸裂,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
西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发霉、潮湿、混合着泥土和陈旧气息的怪味,又冷又闷。
身下是硬邦邦、冰凉刺骨的土炕,单薄的被子像浸过水一样,紧贴着皮肤,带走仅剩的温度。
这是哪?
她不是在手术台上……死了吗?
外面传来嘈杂的锣鼓声和模糊不清的说话声,是那种带着年代感的、土气的方言。
“……扫把星!
克死亲娘,现在又来克男人!”
“冲喜?
我看是冲丧!
江致远这回是死定了!”
“活该!
谁让他娶这么个丧门星!”
恶毒的诅咒伴着呼啸的风雪透过窗缝钻进来,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罗晓燕心上。
声音很熟悉,是海边村的人。
海边村……冲喜……江致远……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入脑海。
1970年,大年初一,她被从县城送来,嫁给重病冲喜的江致远。
这个破败的土房,就是她与江致远的新房。
她没死!
她回到了1970年!
回到了嫁给江致远这一天!
身体传来极致的饥饿和寒冷,胃部像被撕裂般抽搐,西肢冻得麻木。
她试图动一下,却发现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濒死的感觉再次袭来,比雨夜的车轮更加真实、更加绝望。
不能死!
她不能再像前世那样,亏欠他一辈子!
她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灵魂深处某种沉睡的力量。
意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骤然唤醒,一声轻微的嗡鸣在她脑海炸开。
视野瞬间扭曲,不是简单的黑暗,而是无数璀璨又诡异的光芒和线条,它们在她眼前疯狂交织、撕扯,每一个跳动都像刀锋刮过灵魂。
她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视界变了。
黑夜不再是纯粹的黑。
视野中的黑暗被彻底颠覆。
破败的土墙、腐朽的家具,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各种颜色的光点和线条。
那是‘生机’的颜色,在角落的蜘蛛网、墙缝的蚂蚁身上,它们是微弱的绿色光芒,勉强跳动。
而炕上那个人影……她的视线扫过屋内,最终停留在土炕的另一边。
那里躺着一个人,很高大,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强烈得刺眼,那不是纯粹的绿色,而是绿中带着一股浓稠、诡异的血红,像一团被囚禁、挣扎咆哮的能量。
江致远!
她“看”到了他生命的光芒!
那团绿红交织的光,与她体内刚刚觉醒、让她拥有这奇异视界的力量,隐隐产生了共鸣。
他还没死!
他就在她身边!
罗晓燕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坚定。
前世的悔恨、今生的绝望,瞬间被活下去、抓住他的决心取代。
她不能死,绝不能死!
她挣扎着翻下土炕,冰冷的地面刺骨。
身体虚弱得像一团破布,每动一下都耗尽所有力气。
她凭着本能,摸索着爬向屋角,那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摸到了!
一个硬邦邦、冰凉凉的东西。
是窝头!
旁边还有一个豁口的搪瓷杯,里面是同样冰冷的水。
来不及思考,她掰下一块窝头,塞进嘴里。
窝头干涩、冰冷,像沙子一样堵在喉咙。
胃部痉挛得更厉害,每咽下一口都像刀割。
眼泪糊住了眼睛,不是委屈,是纯粹求生的本能驱使。
她机械地咀嚼,再端起那豁口搪瓷缸,冰水灌下,食道像被冻住,但那点微弱的湿润,总算让窝头勉强滑了下去。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暖意从胃里升起。
活下来了!
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胃里有了点东西,身体似乎没那么冷了。
她靠着墙壁,重新看向江致远的方向。
他依然躺在那里,体内的光芒在微微波动。
不能让他像前世那样孤独地死去!
她要抓住他!
要改变命运!
视界中的光芒和线条再次清晰起来,她能更细致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墙角,除了那些低价值的虫蚁,她的视线被土墙根的一个不起眼角落吸引。
那里埋着一块黑乎乎、拳头大小的石头,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但在她这双眼里,它正散发着一种耀眼、纯粹的金色光芒!
那金光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来,旁边浮现着一行模糊却清晰的信息:史前能量结晶?
史前?
能量结晶?
这是什么东西?
比生命能量更强的金色光芒代表着什么?
生存的危机暂时缓解,新的好奇和探索欲望在她心中燃起。
这双眼睛,这个世界,似乎隐藏着比她想象中更多的秘密。
而活下去,找到这些秘密,保护江致远,成了她唯一的念头。
她要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好!
这片诅咒她的土地,这片冰冷的大海,在她这双眼睛里,正闪烁着无数生机和……黄金般的光点。
那块金色的石头,江致远体内绿红交织的光团,以及她体内刚刚觉醒的力量……它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她尚不理解的联系。
这是生机?
是希望?
还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不能死,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双眼睛,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她要活下去,带着这双眼睛,带着江致远,在这片冰冷、诅咒她的土地上,挖出一条属于她们的生路!
这双眼,能看到生机,能看到黄金……也许,还能看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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