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雨在晒谷场的水洼上结出冰花,张家媳妇捧着的粉壳蛋突然炸裂。
蛋黄在半空凝成金线,云昭腕间胎记应声发烫。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冰晶却穿过指缝,在地面拼出个残缺的司绣局徽记。
"不祥之兆啊!
"王老汉的旱烟杆敲得石磨砰砰响。
人群骚动间,阿莹突然扑向冰面,校服口袋掉出团染血的丝线。
云昭俯身去捡,发现这正是昨日斗殴现场遗失的苏绣残帕缺失的牡丹花蕊。
"林老师当心!
"陆明洲的暴喝在耳畔炸响。
云昭后仰避开飞溅的碎冰,鎏金钢笔擦着她发梢钉入老槐树。
寒光闪过,树皮下露出半截青铜符节——正是前世她赐给暗卫调兵用的虎符。
陆明洲拔回钢笔时,云昭看清笔尖沾着抹幽蓝。
昨夜解剖病鸡发现的金砂,正在青铜符节表面汽化成凤凰尾羽的形状。
村民们忙着铲除冰碴,无人注意符节上的篆刻正从"夏渊"渐变成"青崖"。
"扶贫先扶智。
"陆明洲突然提高音量,羊绒大衣扫过云昭冻僵的手指,"县里拨了笔非遗保护资金。
"他递来的文件袋散发着沉香味,云昭拆封时,三根金丝从夹页滑落,在她掌心拼成"栖凤镇"的古篆。
晒谷场东侧传来瓦罐碎裂声。
云昭循声望去,见阿莹正在捡拾染血的瓷片。
少女腕上新添的纱布渗出紫痕,与荆条汁液的颜色如出一辙。
云昭突然想起冷宫那夜,小宫女用染毒的紫茉莉汁为她传递密信。
"去绣坊看看。
"云昭将文件袋塞进背包,金丝却在棉布里游走,勾出个带锁的暗格。
当她触摸铜锁上的螭纹时,前世凤印的重量突然压得指尖发颤——那纹路与鸩酒壶底的暗记分毫不差。
废弃的村小教室里,三十台绣架蒙着防尘布。
云昭掀开最东边的罩布,蜘蛛网下赫然是司绣局特制的双面绣绷。
当她转动绷轴调节松紧时,墙皮突然剥落,露出满墙暗红色的牡丹纹样。
"这是..."陆明洲的呼吸陡然急促。
手机电筒光线下,那些看似随意的涂鸦,实则是用鸡血混合朱砂绘制的防疫古方。
云昭指尖抚过"紫云英"三字,墙灰簌簌掉落,显出底下被涂抹的"甲辰年惊蛰"。
窗外传来金属刮擦声。
云昭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见阿莹正在院中焚烧染血的麦秸。
青烟里浮出金线勾勒的凤凰轮廓,与晒谷场冰晶拼图遥相呼应。
少女抬头时,锁骨下的月牙胎记正在暮色中泛蓝。
"县里派了非遗专家。
"陆明洲突然开口,钢笔在墙砖上敲出暗号节奏,"明天开始刺绣培训。
"云昭转身刹那,瞥见他颈侧有道陈年剑伤,与前世暗卫统领替她挡箭留下的疤痕位置相同。
当夜暴雨倾盆,云昭在漏雨的宿舍翻看扶贫档案。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彩信:模糊的照片里,青铜织机正在粒子对撞机中悬浮。
当她放大图片时,腕间金线突然勒出血珠,在屏幕映出"速离青崖"的血书。
惊雷劈断电线,黑暗中有冷香逼近。
云昭握紧拆信刀,听见窗栓被金丝挑动的细响。
来人呼吸带着湿意,却在触及她发梢时骤停。
闪电亮起的瞬间,她看到陆明洲的侧脸映在玻璃上,而身后空无一人。
次日清晨,二十名留守妇女挤在绣坊。
当云昭示范双面绣技法时,金线突然自行穿过布面。
阿莹的绣绷上,歪扭的牡丹正渗出淡紫汁液,在粗布上洇出"地宫开"三个字。
"这是..."李婶突然尖叫着扔了绣针。
她的绣品背面浮现张疫病蔓延图,与村卫生所张贴的扶贫医疗地图完全重合。
云昭夺过绣绷时,金线胎记突然刺入布面,将瘟疫图示转译成《齐民要术》里的药方。
陆明洲破门而入时,带进满室风雪。
他手中的地质报告显示,青崖村地下存在巨大空洞。
云昭盯着雷达图上的北斗七星阵型,突然将绣针扎向自己腕间——金线在血珠中暴涨,将虚空绣成皇陵地宫的立体舆图。
"林老师!
"阿莹的惊呼伴着玻璃炸裂声。
非遗专家的车队驶入村口,为首车辆挂着"月牙资本"的标识。
云昭看清LOGO上那三枚银月的刹那,前世叛军铠甲上的图腾在视网膜上灼烧起来。
暴雨突至,绣坊地砖渗出腥咸液体。
云昭蹲身触碰水渍时,指尖传来海风的咸涩——这分明是夏渊皇陵地宫里的守陵砂。
当她用染血的荆钗划开地砖时,陆明洲的钢笔突然抵住她咽喉:“娘娘还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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