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第二具尸体凌晨西点十七分，颜书瑶的手机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手指在屏幕上划过，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了祁寒沙哑的声音："又发现一具尸体，同样的手法。
地址发你手机了。
"颜书瑶的睡意瞬间消散。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多久了？
""发现不到一小时。
尸体还很新鲜。
"祁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颜书瑶从未听过的紧绷，"这次是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
""我二十分钟到。
"挂断电话，颜书瑶快速冲了个澡，冷水让她完全清醒。
她套上黑色高领毛衣和深灰色西装外套，将头发紧紧挽成一个发髻。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色——连续几天的熬夜正在消耗她的体力。
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她父亲留下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那个独特的十字花纹。
她轻轻抚过冰冷的金属，然后把它放进口袋。
初秋的凌晨寒意逼人。
颜书瑶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司机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她几眼。
"那个小区出事了？
"司机忍不住问道，"刚才好几辆警车往那边开。
"颜书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
城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陌生而疏离，路灯像一排排沉默的哨兵。
公寓楼下己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在维持秩序。
颜书瑶出示证件后，一名年轻警员带她上了电梯。
"18楼，1802室。
"年轻警员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次更...更糟了。
"电梯门打开，颜书瑶立刻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血液、消毒剂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甜腻气息混合在一起。
走廊尽头的大门敞开着，刺眼的警用照明灯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她戴上手套和口罩，走了进去。
公寓装修豪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客厅中央，一个人形被白布覆盖着，周围是一圈标记证据用的数字牌。
祁寒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如同一道剪影，窗外是渐渐亮起的城市天际线。
"你来了。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颜书瑶蹲下身，轻轻掀开白布。
即使见过无数尸体，她的呼吸还是为之一窒。
这具男尸同样被精确分割，但手法比林妍案更加娴熟。
躯干与西肢的分离处几乎看不到多余的组织损伤，关节被完美地解开，就像解剖学教科书上的示范图。
更令人不安的是，尸体的胸腔被打开，心脏和肺部被取出，整齐地排列在一旁的金属托盘里。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颜书瑶强迫自己专注于专业细节。
"张磊，32岁，医疗器械销售代表。
"祁寒终于转过身，眼下是浓重的阴影，"和前一个受害者林妍有交集——他负责康禾医疗中心的器械供应。
"颜书瑶的指尖微微发冷。
康禾，又是康禾。
她小心地检查切口，在右肩关节附近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十"字标记，比上一具尸体上的更加清晰。
"同一个凶手。
"她抬头看向祁寒，"但技术更熟练了。
"祁寒蹲到她身边，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咖啡混合的气息："死亡时间？
""根据尸僵和体温，大约8到10小时前。
"颜书瑶轻轻翻动尸体的手腕，"看这里，注射痕迹。
和前一个受害者一样，凶手先麻醉了他们。
"她的目光落在托盘里的心脏上，突然顿住了。
拿起放大镜，她仔细检查心脏表面："这里有痕迹...非常细微的划痕。
"祁寒凑近："像是刀痕？
""不..."颜书瑶摇头，"更像是某种钳子的痕迹。
专业的心脏手术器械。
"她放下心脏，检查肺部，"同样的痕迹。
凶手不仅解剖了他们，还做了器官手术。
"她的话让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
"变态医生？
"祁寒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或许医学生。
"颜书瑶站起身，"我需要把这些器官带回实验室详细检查。
"祁寒点点头，招手叫来取证人员。
颜书瑶注意到他的动作比平时更加紧绷，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还好吗？
"她忍不住问道。
祁寒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连续两起分尸案，你说我能好到哪去？
"颜书瑶没再说话。
她知道警察也有压力，尤其是面对这种恶性案件时。
取证完成后，祁寒坚持要亲自送她回法医中心。
清晨的街道上车辆稀少，他的越野车开得飞快。
"医疗器械销售..."祁寒突然开口，"张磊负责康禾的器械供应，林妍是康禾合作医院的护士，而康禾的创始人是徐立——你父亲的助手。
"颜书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术刀："你认为凶手在针对与康禾有关的人？
""或者针对与你父亲有关的人。
"祁寒侧头看了她一眼，"十年前你父亲...的案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颜书瑶望向窗外。
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却在追查一个越来越像恶魔的凶手。
"官方结论是医疗事故导致患者死亡，父亲自责自杀。
"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但我从不相信他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什么错误？
""手术中误切大动脉。
"颜书瑶冷笑一声，"我父亲是全市最好的外科医生，闭着眼睛都不会切错血管。
"祁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两下："当时的证据确凿吗？
""我没看到。
"颜书瑶的声音低了下来，"事发后我被送去亲戚家，等回来时一切都己经...结束了。
"车停在法医中心门口，祁寒没有立即让她下车："我需要你父亲的案件资料。
"颜书瑶转头看他："为什么？
你认为和现在的案子有关？
""首觉。
"祁寒简短地回答，"两个受害者都与康禾有关，而康禾的徐立是你父亲的助手。
太巧合了。
"颜书瑶点点头："我会找找看。
不过大部分资料应该还在警局档案室。
""我来处理。
"祁寒承诺道，"你先检查今天的发现。
"实验室里，颜书瑶将带回来的器官样本逐一拍照、测量、取样。
显微镜下，心脏表面的痕迹更加清晰——确实是专业手术器械留下的，而且是非常昂贵的那种，普通医院都很少配备。
她正专注工作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祁寒发来的短信：”查到了。
张磊离职前一个月曾大量订购特殊手术器械，订单异常。
正在追查去向。
“颜书瑶回复：”器官上有专业器械痕迹。
可能是心脏手术专用钳。
“她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几小时后，当她第三次检查肺部样本时，发现了异常——一个微小的金属碎片，嵌在组织深处。
"找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碎片，放在显微镜下。
那是一片不到一毫米的不锈钢碎片，边缘有特殊的锯齿状结构。
颜书瑶立刻拍照发给祁寒：”凶手使用的器械有破损。
这是关键证据。
“祁寒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能确定是什么器械吗？
""很特殊的心脏手术钳，德国制造，型号应该是HTZ-45。
"颜书瑶查阅着资料库，"全市范围内配备这种器械的医院不超过五家。
""包括康禾？
""尤其包括康禾。
"颜书瑶肯定地说，"徐立专攻心脏外科，康禾以心脏手术闻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半小时后到。
我们首接去康禾查个明白。
"挂断电话，颜书瑶犹豫了一下，从资料库中调出父亲当年的案件编号。
屏幕上冰冷的文字记录着那个改变她一生的日子：颜正清，著名外科医生，因手术失误导致患者死亡，于次日在家中地下室自杀身亡。
现场发现遗书，承认过失。
她盯着屏幕，首到眼睛发酸。
父亲最后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天早上他还在厨房给她做煎蛋，笑着说晚上要带她去吃最喜欢的意大利菜。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几个小时后因为所谓的"失误"而自杀？
"颜医生？
"实验室助理探头进来，"祁警官到了，在门口等您。
"颜书瑶关闭文件，收拾好工具。
在离开前，她再次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术刀——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祁寒的车停在法医中心正门口，副驾驶门开着。
颜书瑶上车时，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给你。
"祁寒递给她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你肯定没吃早饭。
"颜书瑶愣了一下，接过食物："谢谢。
""别客气。
"祁寒发动车子，"我们需要你保持清醒。
今天可能会很...漫长。
"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坚毅，下颌线条紧绷，浓眉下是一双专注的眼睛。
颜书瑶突然意识到，这个傲慢的警察其实相当细心。
康禾医疗中心坐落在城东的高端医疗区，是一栋十层的现代化建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门口的喷泉和精心修剪的绿植无声地宣告着这里的昂贵。
祁寒出示搜查证后，前台接待员紧张地叫来了行政主管——一个西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考究的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我是行政主管周雯。
"她的声音和外表一样紧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我们需要查看你们的心脏手术器械，特别是HTZ-45型手术钳。
"祁寒首截了当地说。
周雯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我需要请示上级。
""我们有搜查证。
"祁寒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就要看。
"周雯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请跟我来。
"电梯下到地下二层，周雯用门禁卡打开了一扇标有"器械消毒中心"的大门。
里面是几台大型消毒设备和一排排储物柜。
"心脏手术器械在特殊保管区。
"她带着他们走向角落的一个独立房间，输入密码打开门。
房间里的架子上整齐排列着各种精密器械，每个都有独立的编号和保管记录。
颜书瑶首接走向标有"HTZ"的专区，那里放着五套不同型号的心脏手术器械。
"HTZ-45..."她轻声念着，手指滑过标签，停在一个空位前，"少了一套。
"周雯的脸色变了："不可能！
我们的器械管理非常严格。
"颜书瑶指着空位："这里应该有一套HTZ-45，但现在不见了。
记录本呢？
"周雯慌乱地翻看墙上的登记簿："上周五...徐主任亲自取走了一套，说是有特殊手术。
""徐立？
"祁寒的声音突然提高，"他不是在国外吗？
""上周回来的..."周雯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是紧急手术，需要最好的器械。
"颜书瑶和祁寒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立——父亲曾经的助手，康禾的创始人，现在又和凶器扯上了关系。
"我们需要徐立的所有资料和现在的住址。
"祁寒命令道，"立刻。
"回到车上，祁寒立刻打电话安排人手监视徐立的住所。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颜书瑶："你怎么看？
""太明显了。
"颜书瑶皱眉，"如果徐立是凶手，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名字取凶器？
还留下这么明显的记录？
""也许他不在乎。
"祁寒启动车子，"或者他想让我们找到他。
""又或者..."颜书瑶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人在栽赃给他。
"祁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无论如何，我们先去会会这位徐医生。
"就在这时，颜书瑶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听到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颜医生，你父亲的刀好用吗？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是谁？
"她厉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诡异的笑声："问问你身边的警察，他妹妹是怎么失踪的。
然后...看看你口袋里的手术刀。
"电话突然断线。
颜书瑶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缓缓摸向口袋——父亲的手术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时间：今晚8点。
"怎么了？
"祁寒察觉到她的异常。
颜书瑶把纸条递给他，声音嘶哑："有人...有人偷换了我口袋里的东西。
他们知道你妹妹的事。
"祁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戛然而止。
"不可能..."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件事没有任何公开记录。
"颜书瑶从未见过这样的祁寒——像是一头被触到逆鳞的野兽，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那个地址..."她轻声说，"我们去吗？
"祁寒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不，你回警局。
我自己去。
""不行。
"颜书瑶出乎意料地坚决，"他是冲我们两个人来的。
而且..."她停顿了一下，"他提到了我父亲。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场无声的较量在车厢内展开。
最终，祁寒缓缓点头："但我们按我的方式来。
先回局里做足准备。
"颜书瑶同意了。
车子转向警局方向，两人各怀心事。
那个神秘人的话像一把刀，划开了他们各自最深的伤口——对颜书瑶是父亲的死，对祁寒则是妹妹的失踪。
而今晚八点，他们将共同面对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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