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踩着凝结血霜的台阶向下行走，每走一步，脚底都会传来黏腻的挤压声。
台阶两侧的岩壁上嵌着无数具干尸，它们被冰晶封存，保持着死前挣扎的姿态。
"第一次来血渊？
"红牙佝偻着背走在前面，腰间七枚冰晶令牌叮当作响。
他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举着一盏骨灯，灯焰是诡异的幽绿色。
"记住三条规矩。
"红牙突然停下，骨灯照向前方，"第一，别碰血水；第二，子时前必须离开；第三..."他的话戛然而止。
台阶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熔岩台地，中央凹陷处形成一个首径百丈的血池。
此刻血池正在沸腾，表面鼓起一个个巨大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喷出带着硫磺味的寒气。
而血池边缘，跪着十二个赤膊大汉。
他们正用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入池中。
最年长者捧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缓缓沉入血水。
"见鬼！
"红牙脸色大变，"他们在提前唤醒血髓晶！
"楚夜眯起眼睛。
随着心脏沉没，血池中央渐渐浮起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
更诡异的是，那些滴入池中的鲜血正逆流而上，像活物般缠绕着晶体。
"第三..."红牙的声音发抖，"永远别在朔月之夜来血渊。
"十二名大汉同时转头。
他们的眼白己经变成血红色，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
"狱卒？
"为首者咧嘴一笑，露出鲨鱼般的锯齿，"正好缺个祭品。
"红牙转身就逃，却被一道血箭射穿小腿。
他栽倒在地，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处爬出细小的血虫。
楚夜站在原地未动。
九道锁链从脊椎缓缓探出，在空气中划出冰晶轨迹。
他能感觉到，血池中的黑晶正在与自己的锁魂链产生共鸣。
"新人？
"大汉们围拢过来，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把你的锁魂链交出来！
"最先扑来的壮汉突然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透出一截冰锥。
冰锥上刻满符文，正疯狂吸收着他的血液。
"骨狱的杂碎。
"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谁允许你们碰我的猎物？
"白衣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串指骨念珠。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凝结出一朵冰莲，莲心却燃烧着黑色火焰。
"白...白骸大人！
"大汉们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楚夜瞳孔微缩。
这人给他的压迫感，仅次于冰心尊。
白骸轻轻抬手，十二名大汉同时惨叫。
他们的骨骼刺破皮肤，在体外重组为一具三丈高的骨傀儡。
"冰心尊没告诉你吗？
"白骸微笑，"血渊每月要上缴三十颗活人心，今日才凑够十二个。
"骨傀儡一拳砸向楚夜，拳风带着腥臭的血气。
楚夜侧身闪避，锁链如鞭抽向傀儡关节，却在接触瞬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血毒？
"楚夜皱眉后撤。
"聪明。
"白骸屈指一弹，骨傀儡胸口突然裂开，喷出瀑布般的血水，"这是浸泡过千种毒物的血髓...唔！
"他的话突然中断。
一道冰棱凭空出现，贯穿了他的肩膀。
血渊的温度骤降。
飘落的冰晶中，一缕银发缠绕上楚夜的手腕。
"滚。
"冰心尊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白骸脸色阴沉地捏碎念珠，化作白骨旋风消失。
骨傀儡轰然倒塌，那颗黑色血髓晶滚落到楚夜脚边。
楚夜拾起血髓晶的瞬间，异变陡生。
晶体突然液化，顺着他的毛孔钻入体内。
剧痛让楚夜跪倒在地，眼前闪过无数血腥画面：青铜巨门、黑色触须、冰棺中的双角女子..."忍住。
"冰心尊的传音在脑海响起，"这是九劫狱体第一次进化。
"楚夜的锁魂链疯狂舞动，表面浮现血色纹路。
当痛苦达到顶峰时，他猛地抬头嘶吼，瞳孔彻底变成血红色。
血池突然静止。
然后，所有血水逆流而起，被锁魂链吸收殆尽。
楚夜感到某种古老意识在体内苏醒，同时听到深渊底部传来的、满足的叹息。
当楚夜恢复正常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
影子的边缘长出毛刺状的触须，与血池底部某个存在的呼吸频率完全一致。
红牙蜷缩在角落，他的影子里爬出半透明的血虫。
"原来如此..."白骸的声音从虚空中飘来，"冰心尊找的不是狱卒，是容器啊..."楚夜握紧拳头，新生的血狱之力在血管中奔涌。
他看向血渊最深处，那里有什么东西正隔着无尽黑暗，与他西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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