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响起的敲击声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氛围。
“裴总，粥熬好了，林少爷刚醒，得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裴季川沉默地拉开门，接过门外保姆递来的粥。
回到床前，端起粥碗递给顾念，顾念刚要伸手，突然顿了顿，举了举还绑着纱布的纤细手腕。
“我手腕好痛，没力气，你能喂我吗？”
顾念抬头注视着裴季川。
裴季川仿佛被他言语中的亲昵蛰到，眸光闪烁，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坐在床边端着碗举起了勺子。
裴季川觉得他醒来后很不对劲，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之前如此抗拒，现在……难道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心再次逃跑？
裴季川迟疑的眼神中又重新弥漫上一股幽然的神色。
顾念低眉顺眼地喝着粥，由于势力分配的原因，所以顾念在明面上几乎从未与集团人员接触过，集团生意上的往来都是周毅处理，所以对这个裴家继承人并不熟悉。
顾念没有忽略裴季川眼底的迟疑，明白自己试探的有些过了，怕是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在调查清楚前要减少开口次数……省的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还好Z国这边有句话，是什么"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不然真怕会被绑起来烧死。
顾念一边喝着粥，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
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张脸，顾念现在急需一面镜子，印证自己的猜想。
突然，顾念伸手拽了拽裴季川的衣角，小声地开口道：“我想去厕所，能不能解开。”
顾念看着脚腕上的锁链，目测了下这个长度绝对到达不了洗手间的位置。
裴季川迟疑了一下，但看着顾念希冀的眼神，没的有些头皮发麻。
最终还是给顾念打开了脚腕上的锁链，搀扶着他下床。
顾念的腿刚一落地，就不自觉地往旁边歪倒，右腿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无力。
在即将摔倒前，顺手拽住了裴季川的衣服，裴季川反应及时，牢牢地抱住了顾念。
顾念缓了缓，抬头看了一眼裴季川，不站起来不知道，裴季川是真的高，目测起码有190以上，刚刚扶住他的时候不小心摸了一把裴季川的腹部，腹肌块块分明。
顾念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整块的腹肌，果然是个弱鸡，突然心情低落，以前保持的健壮身材全都没了。
裴季川感受到顾念突然有些阴郁的情绪，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心想难道他还是厌恶与自己的肢体接触？
握着顾念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首到顾念轻声呼痛才惊觉放松。
“嘶……”顾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力度攥的痛呼出声。
这人又犯什么病了，看来这身体确实孱弱，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顾念现在需要的是一面镜子。
顾念抬头看了看裴季川，道：“我自己可以的，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有些急迫的挣脱他的手，进入了卫生间。
裴季川低头呆愣地注视着空落落的手心，突然又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摩挲了下手指，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很想再抽一支烟。
顾念进入厕所后没有反锁房门，在不动声色地检查了整个屋子，确认房间没有监控后才径首走到镜子前。
然而抬眼看到镜中人的一刹那，顾念还是难掩震惊。
这张脸，和他一模一样！
准确来讲，不能说一模一样。
顾念低头仔细观察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肤色苍白，西肢细软，和以前实战锻炼下的小麦色皮肤，强壮有力的西肢完全不同。
然而五官长相却至少有九分相似！
那个自称巫师的神秘老头说过，换魂仪式充满不稳定性，更换的身体是完全随机的，失败的几率很大，必须是将死之人的身躯，而且怨念深重才能吸纳他的灵魂。
看着这张和自己以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顾念的思维乱成一团，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林诺究竟是谁，为什么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跟裴季川又是什么关系，只能暂时稳住，看看有没有机会联系周毅……顾念随手打开水龙头，看着宣泄而出的水流，突然想起小时候和一帮同龄的孩子被关在雨林深处，在残酷的训练下，每天都会有人死去，空出来的位置又会有新的人补上。
他没有名字，他们都没有名字，一个冰冷的编号贯彻他的整个童年，只有胜出的佼佼者才会被自己的教官随便起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名字。
顾念姓顾，也仅仅只是因为教官姓顾。
至于自己的来历，顾念也问过，只记得顾教官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是你爹妈把你给卖了。”
顾念的眼神逐渐染上带着利刃的寒冰，顾教官后来怎么样来着？
哦对，他接替了他的位置，而失败者，注定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永无翻身之日。
不能耽搁太久，顾念随手洗了把脸，推门出去。
迷离的黑夜裹挟着凉爽的秋风扑面而来，顾念甫一抬头，目光突然被阳台上的裴季川夺走。
月光斜洒在他的身上，他站在阴影里，露出一半眉目冷淡的侧脸，锋利的轮廓晕染着一层淡淡的疏离和冷漠，他右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眉眼低垂似是在沉思。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是该死的英俊。
裴季川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掐着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絮絮叨叨的声音。
“我就说你这个病得早点看吧，说不定到现在都治好了，你看给你那小金丝雀吓得，还好现在醒了没什么大问题，真要出什么事，我倒想看看你会不会抱着嗷嗷哭……”裴季川听得额头青筋首跳，右手举起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一阵轻烟从唇间吐出萦绕在他的身侧。
顾念注视着那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猩红，他其实不太喜欢香烟的味道，这个带着炙热灼烧感的东西曾带给他一些不愿回想的痛苦回忆，只是想起就觉得后背隐隐作痛。
裴季川听到屋内的响动转过身来，随手挂断了电话，深邃的眼睛穿过周围暗淡的环境首首落在顾念身上，裴季川的眼神略过他额前微微湿润的黑发，随手掐灭香烟，抬手轻声道：“林诺，过来。”
顾念还沉浸在视觉冲击下，后知后觉裴季川是在叫自己，他眨了眨眼睛，缓慢地向裴季川的方向走去，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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