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待了半月,秦一支己经将人间的规矩摸了个大概,倒是开始留恋起这人间吃食。
辟谷丹也不吃了,除了每日修行倒是没忘,这玩心反而不减反增。
这日,青石路上,秦一支碎玉剑柄上挂的玉铃被风吹得叮咚响。
远远的传来了婚嫁的喇叭吹打声,远远望见送亲队伍抬着朱红喜轿穿过街道,百姓们捧着红枣花生往轿顶撒,领头的新郎官挺着圆肚皮,笑得满脸油光发亮。
秦一支好奇问旁边商贩“店家,这是哪家办喜事呀”商贩回头一看,差点被惊掉了眼睛,这女郎着一身红裙,裙摆绣着粉白相间的桃花,微风拂过,裙摆轻扬,似一朵摇曳的花。
她乌发如瀑,随意挽成一个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俏皮又可爱。
眉眼亮若星辰,笑起来时,眼里像是藏了银河,波光粼粼。
尤其眼尾那颗痣,宛如一颗朱砂,更是为她添了几分妩媚。
小巧的鼻子下,是嫣红的嘴唇,嘟嘴时可爱至极。
看着就不像凡人。
“姑娘是刚到青州城吧,这是城东赵员外家办喜事呢,这都是他娶的第七个妻子了,有钱有什么用啊,可怜之前的妻子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去了,不知道这次又是哪家女子嫁过来遭殃了,唉可惜哟。”
商贩边摇头边说,唏嘘不己。
秦一支一听就感觉不对,这好端端的娶妻怎么没几天就去世呢,想着便仔细观察起来。
“新娘子脚不沾地,轿夫肩不晃轿,这喜事办得倒是讲究。”
她指尖轻点眼尾朱砂痣,忽然眯起眼睛,“可这青天白日的,轿帘怎么还有血渗出来?”
秦一支往西周看看,发现周边百姓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这血只有自己能看见。
此时碎玉剑在鞘中轻颤,剑穗上的碧玉铃铛泛起微光。
只见城东赵员外家上空怨气丛生。
秦一支当即决定过去看看。
赵府门前,两个石狮子眼睛红的快滴血。
“这位仙子,可是来喝喜酒的?”
管家眯眼打量秦一支。
少女气质出尘,身着红衣,尤其是那双眼睛亮的惊人,怎么看都不像凡尘之人,更像偷溜下山的小道姑。
秦一支手腕一翻,掌心躺着块天衍宗玉牌,杏眼弯弯似盛了蜜:“听闻赵员外乐善好施,特来讨杯喜酒沾福气~”管家盯着玉牌上“天衍”二字,立刻堆笑:“仙子里边请!
我家老爷最敬重修道之人!”
她提着裙摆走进门内时,碎玉剑突然“嗡”地一声。
抬眸望去,正厅梁上悬着的红绸正往下滴黏稠液体,在青砖地面洇开暗红花纹。
“鸡血辟邪?”
她凑近嗅了嗅“不对,这是....”秦一支再次看了看,发现周边的人还是没有发现这些异状,整个赵府此刻在外人看来还是喜气洋洋的,秦一支嘴角勾笑,倒要好好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吉时到——”司仪尖利的嗓音刺破喧闹。
新娘被搀着跨门槛时,盖头忽然被风吹起一角。
秦一支瞳孔一缩——喜服下露出半截青白手腕,指甲漆黑如墨。
“一拜天地——”新娘僵硬地弯腰,脖颈发出“咔嗒”声。
满堂宾客还在哄笑着抢喜糖,唯有秦一支看见新娘盖头下钻出一缕黑发,蛇般缠上赵员外的脚踝。
“二拜高堂——”供桌烛火倏地变成幽绿色,赵员外他爹的牌位“啪嗒”倒下。
秦一支悄悄凝结灵力,将堂内无辜百姓都保护起来,周围百姓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秦一支眼里却是另一副骇人景象——新娘根本不是活人,红盖头下是具腐烂的女尸!
“夫妻……” 就在此时,突发异变,从新娘脚下伸出了许多黑发刺向周边的百姓们。
“低头!”
碎玉剑出鞘的清鸣盖过司仪喊声。
秦一支旋身跃上喜案,鲜红衣裙绽开如三月桃瓣,剑光似银河倾落,将扑向宾客的黑发齐根斩断。
被斩落的发丝在地上扭动着化成黑烟,司仪的脸瞬间褪成惨白。
“赵员外。”
她剑尖挑起新娘盖头,腐尸狰狞的面孔引得众人尖叫逃窜,“娶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姑娘,不怕半夜被啃了脑袋?”
腐尸喉间发出咯咯怪笑,十指暴涨朝赵员外抓去。
秦一支足尖勾住房梁倒翻而下,剑锋划过时带起簌簌落花。
不管这厉鬼有何说法今日她都不能在自己的手下伤了人命。
如此想着秦一支便只是让落花将厉鬼困住,遮了她的眼,趁此时机宾客就己经逃的七七八八。
赵员外却被吓得当即瘫软在地,被秦一支一脚踹进自己祖宗牌位下。
“碎玉飞花——”剑气凝成的桃花瓣钉住腐尸西肢,却在触到嫁衣时被魔气腐蚀。
她蹙眉后撤,眼看着腐尸化作红衣厉鬼,青州城的天空骤然阴云密布。
“员外郎……”厉鬼的指甲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声音似哭似笑,“你说过要与我生同衾死同穴,怎么转头就把我埋进乱葬岗了?”
赵员外裤裆漫开腥臊水渍:“芸、芸娘…你明明喝了那碗安神汤……”“安神汤?”
厉鬼尖啸震碎窗棂,猩红嫁衣翻涌如血海,“掺着砒霜的安神汤,我可一滴都没浪费——”秦一支一听便明白这事还有隐情,但此刻来不及细想,只能先制服这厉鬼再说。
嫁衣倏地鼓胀如血帆,新娘十指生出尺长鬼甲。
被撕碎的龙凤喜烛迸出幽绿磷火,"好个天衍宗仙子。
"女鬼的声音尖厉非常,身上的腐肉随着说话簌簌往下掉,"既要断我因果,何不早些来?
"她抬手掀起狂风,竟组成白骨罗刹阵。
秦一支高高跃起,碎玉剑在狂风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快速挥出三十六道剑气悬空成八卦阵。
秦支踩着阵眼腾挪,剑刃碎片将扑来的白骨钉在喜堂楹联上。
朱砂写的"永结同心"瞬间被污血浸透,女鬼的嫁衣红绸己缠住横梁。
"你可知他如何杀我?
"女鬼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腔里跳动的人面疮,"那日他骗我用放了砒霜的安神汤让我喝下.."红绸猛地收紧,房梁坍塌砸向秦支天灵,"将还剩一口气的我活活放血致死!
"冰霜顺着碎玉剑刃蔓延,秦支借力翻上女鬼身后的喜帐。
帐上刺绣的百子千孙图突然活过来,那些血红婴孩爬出锦缎,尖笑着咬向她脚踝。
她反手掷出冰魄珠,珠子炸开的寒气将婴灵冻成冰雕,落地摔成带血的冰碴。
女鬼发出凄厉哀嚎,褪去嫁衣露出脊背——整片皮肤看上去像枯老的树皮,充满沟壑,上面用鲜血写着赵员外的生辰八字。
秦一支终于看清在她大穴竟钉着七根魂钉!
每根都刻着不同女子的姓名。
"你何苦入厉鬼道。。"碎玉剑发出清越鸣响,秦一支抬手结阵却并没有想下死手。
女鬼癫狂大笑,扯断脖颈上的锁魂链砸向喜堂牌位。
供桌炸裂的瞬间,秦支窥见赵员外的祖宗牌位里飘出的生魂——那肥硕灵体竟缠着七条姻缘线,每条都系着个挣扎的女子魂魄。
秦一支目光一凛,手上掐诀瞪向赵员外。
此刻赵员外正躲在塌了的案桌下瑟瑟发抖,注意到秦一支的目光顿时哭的涕泗横流“仙子救命,求你救救我,我也是被蒙蔽的啊。”
看着秦一支那亮如星辰的眼眸,赵员外声音渐渐弱下去,在不敢说话。
秦一支只觉得自己气笑了,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可惜他是凡人生魂,她还真不好做什么。
另说女鬼这边,秦一支有心留她一命,反倒畏手畏脚,不然像在天衍宗时一剑劈过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下不了死手,秦一支就只能想办法困住女鬼,她单手掐诀,碎玉挥出的剑气化作桃花困在女鬼身旁,女鬼被困抬手想拔出魂钉。
此举是想同归于尽!
秦一支心下一惊,手上一松,厉鬼抓住机会冲出桎梏,秦一支一跺脚,从储物袋掏出大师兄给的庚金困龙符正想往女鬼身上砸,此时背后却传来一个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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