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苏绕过低矮的土坯墙,走向屋后那几分薄田。
地是分家时硬塞给她们的,瘠薄得可怜。
几垄歪斜的土埂,残留着上一季作物的枯根。
泥土板结,颜色是缺乏养分的灰黄。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
土质松散,一捏就碎成干粉,风一吹便散了。
这样的地,就算用上现代的化肥,恐怕也难有好收成。
更何况现在什么都没有。
原主记忆里,这块地每年只能勉强收点粗粮,还不够一家人糊口。
靠这点地养活三个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另寻出路。
她的视线扫过田埂边缘。
那里杂草丛生,几乎要蔓延到田里来。
几株不起眼的绿色植物夹杂其中,叶片形状有些特别。
李苏苏心中一动,走近几步。
她拨开较高的杂草,仔细辨认。
是止血草。
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
旁边还有几棵清热藤,藤蔓缠绕在枯枝上。
这些都是中医里常用的草药。
虽然不算名贵,但胜在常见,镇上的药铺应该会收。
一个念头迅速在她脑中成形。
采药换钱。
这比进山打猎或者下河摸鱼更现实。
风险相对小,而且她的现代知识能派上用场。
她仔细查看了周围,发现这类草药并非只有这一两株。
沿着田埂往山脚方向延伸的草丛里,零星散布着不少。
足够她们采集一阵子了。
只是,有些草药的根茎处有被挖掘过的痕迹。
看来,村里或许也有其他人认识这些东西。
得抓紧时间。
李苏苏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
推开破旧的木门,屋内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沉。
一个面色蜡黄、身形瘦弱的妇人正坐在灶膛边,怀里抱着李石头。
是原主的母亲,刘氏。
她回来了。
“娘。”
李苏苏喊了一声。
刘氏抬起头,脸上带着病容,眼神却透出见到女儿的安心。
“苏苏,你跑哪里去了?
娘回来没看到你,担心死了。”
她的声音虚弱,带着咳嗽的尾音。
李石头看到姐姐,挣扎着从母亲怀里下来,扑向李苏苏。
“姐姐,娘回来了!”
李苏苏摸了摸弟弟的头,看向刘氏。
“娘,你怎么回来了?
身体好些了吗?”
刘氏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好多了,就是劳烦张家嫂子了几天,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
“人家家里也不宽裕。”
李苏苏知道,这不过是托词。
恐怕是张家嫂子也无力再负担一个病人。
“娘,你先歇着。”
李苏苏扶着刘氏在草堆上坐好。
她看了一眼空空的米缸和冷冰冰的灶台。
不能再拖了。
“娘,我想进山一趟。”
刘氏的脸色瞬间变了。
“进山?
进山做什么?
不行!”
她的反应很激烈,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山里危险,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去?”
“娘,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子,不进山找点吃的,难道等死吗?”
李苏苏指了指空锅。
“家里连一点米糠都没有了。”
“石头饿得首哭。”
“你的病也需要钱治。”
刘氏嘴唇哆嗦着,眼圈泛红。
“那也不能去山里啊……”“你忘了你爹……”她的话说到一半,哽咽着说不下去。
李苏苏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爹,似乎就是进山打猎没再回来。
难怪刘氏反应这么大。
“娘,我不去深处,就在山脚下。”
李苏苏放缓了语气。
“我刚才在田边看到一些草药,止血草、清热藤那些。”
“我认得,可以采了去镇上换点钱。”
“换了钱,就能买米,给你买药。”
刘氏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你……你认得草药?”
“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些。”
李苏苏含糊地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
刘氏沉默了,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对山的恐惧,对现实困境的无力,交织在一起。
李石头不懂大人们在争论什么,只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小声啜泣起来。
“娘,我饿……”这声带着哭腔的“饿”,像一根针,刺破了刘氏最后的犹豫。
她看着面黄肌瘦的儿子,又看了看同样瘦弱却眼神坚定的女儿。
“……要去,娘跟你一起去。”
刘氏挣扎着站起来。
“娘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石头也带上,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李苏苏有些意外,但没有反对。
母亲跟着,或许能让她安心一些。
虽然刘氏身体虚弱,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反而需要照顾。
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好,娘,我们一起去。”
李苏苏点点头。
她把柴刀重新别好。
刘氏找出一个破旧的竹筐,背在身后。
她牵起李石头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李苏苏的胳膊,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力量。
三人走出家门。
冷风吹过,刘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咳嗽了几声。
李苏苏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走在前面,朝着屋后田埂的方向,向着那片模糊的山影走去。
山脚下的路,并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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