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后院入眼便是满眼的绿,院内篁竹翠绿欲滴,耳边的蝉鸣一声接一声不停歇。
那只大黄狗一见着她,就热情地犬吠几声、狂摇尾、欢快地扑向她怀中。
坐于石桌旁的石先生听见声响,转过身调笑道:“丫头,怎么才来,我苦等久矣!这大黄也是十分想念你呢。”
她听了展颜一笑:“今早有点事耽搁了,这不一得空就赶紧来了嘛,哝,这是爷爷托我给您带的桃花酿。
我爷爷知晓你是最好这口了!”
石先生一听赶忙伸手接过酒,打开就尝了口,啧啧感叹:“还是你爷爷手艺好,这酒啊,真是不错!
若不是他老胳膊老腿了,不然我非得要他给我多酿几罐,我自个慢慢喝。”
“石先生,酒多伤身呐,少喝一杯多一年。”
石先生一听被她说教“哼,就你这丫头啰嗦。
我还给你安排了你最喜爱的桂花糕,想是你爷爷不许你多吃这些,你竟不知好歹!”
她听罢便也不再多言了。
她拿起刚端上来的桂花糕,轻轻抿着,看着石先生甜甜一笑。
石先生嗔怪她一眼,遂吩咐书童将棋子拿出摆上,他招揽黄衫女子坐下,“来来来,陪我手谈一局,我也看看你这些时日是否有进展。”
她应声坐下。
她自小便学棋,虽然不是天赋异禀,但也算得上颇有慧根,开始也总是会输,不过多下几次,略微琢磨也就能和石先生五五开,若是她再认真研究,十有七八是能胜过石先生的。
要知道石先生的棋艺可是少有人能够胜的。
石先生的捻子、落子,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他在西星位上分别放下黑白两子。
黄衫女子见状“石先生今天下座子棋嘛,那这样一来很多定势都用不上了,棋盘格局也变小了。”
石先生朝对面的黄衫女子挑了一下眉头,笑着点头道:“确实如此,今日你执白先行吧”接下来黄衫女子起初落子迅速,她的局势渐渐形成,到后来她的棋局被一一破除,她落子变得有些缓慢起来,她额角被阳光照射着,隐隐生出一层薄汗。
石先生依旧是如往常一般落子如飞,大开大合,羚羊挂角。
他眉眼如常,并不像是在进行紧张的下棋博弈,而是就只是喝水一般。
太阳虽也照他身上,但他却并无任何变化。
蝉鸣声声,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大黄打盹的身上。
“先生,这都快日头西斜了,先来吃饭了。”
书童抬着可口饭食出来。
石先生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篓中,他身心舒畅道:“哈哈哈哈,好,好啊,你这丫头不错,这棋艺是越来越好了,连我这老头子快都下不过你了。”
她作揖嬉笑回复石先生道:“承让承让,是石先生您教导有方。
"书童看着两人谈笑,心里也有十分开心。
他再次笑着说:“石先生知晓阮姑娘要来,早早便吩咐了人去采买阮姑娘爱吃的饭食。”
几人相视而笑,她心中一暖。
待色香味俱全的饭食端上桌,引得人食欲大动。
书童折回去端剩下的菜时,黄衫女子就赶紧过去招揽石先生来食用。
石先生和黄衫女子坐在桌旁,书童立在一旁施饭布菜。
“石先生,让他一起坐下吧,这样他在一旁,我不习惯。”
黄衫女子对石先生娇俏道,石先生随即顺了她的意。
他们三人围坐一起,吃了个舒畅的夕食。
饭毕,石先生从书室中取出了一本书递给黄衫女子,“这是你爷爷需要的书,帮我带回去给他吧。”
她点头应下。
不知那是什么书,她没有打开看过。
每次下山,爷爷都会让她带东西下来给石先生,而先生也每次都让她带些东西回去。
她想,那是她不该知道的。
石先生和她闲聊了几句就开始赶人了,“回去吧,这天若是黑了,路便不好了。
况且你爷爷还等着我的书呢。”
“那石先生,我这便走了,下次我定早点过来,陪您多聊会天。”
石先生点点头,“嗯,去吧。”
她还是被书童引着出了后院,到书塾门口,大黄依依不舍地跟在她后头。
书童微微笑着对她道:“阮姑娘,慢走。”
她点点头,伸手摸摸大黄毛茸茸的大脑袋“下次,再来看你。”
然后挥手道别了。
她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大路上,刚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己经有了日落西山之势。
来时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己经仅剩稀稀拉拉几人在路上,很多摊贩也己经收摊回家了,就还有几个摊贩还在匆匆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去。
“确实不早了。”
她这般想着,就加快了步往家回去。
前方忽然一阵骚乱,听着有道声音响起“哪里逃?!
你个奸细,你跑不掉了!
还不束手就擒。”
就见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裳的女子往这边奔来,紧接着她身后跟着五六个身强体壮的衙役在追她。
那个女子远远便看见了她,大声喊着:“别追我,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奸细!”
然后加快速度往她这边跑来。
眼看就要到跟前,那女子一个不察就被地上的果皮绊倒摔到了她面前,这女子一抬头就满眼祈求到:“求你救救我,我不是奸细啊。”
那女子往阮姑娘这边挪动,怯怯伸手拉扯阮姑娘的衣裙,不住摇头示意她别让那群人带走自己。
阮姑娘目光定在伸手拉她衣裙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那几个衙役追到跟前,为首的那个衙役道:“阮姑娘,这人并没有身份户籍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们疑她是奸细,如今只不过是将她带回去仔细调查一番,若结果错判了,定会还这女子清白。”
她用后边几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姐姐,是我呀!”
说完用衣袖用力擦了擦脸。
阮姑娘朝几个衙役作揖道:“几位差爷,这是自家小妹,实在顽皮,这不也不知去何处玩,搞成这副模样,让几位官差大爷误会了去。
还不快些随我回去!
回去我再收拾你!”
说着便把地上的女子拉起来拽到自己身后去。
为首的衙役见此只得说:“阮姑娘既是如此说,那想来也是我们弄错了,走!”
他看了眼她身后的人,转身走了。
那女子见那衙役看了自己瑟缩了一下往后躲了躲。
几个人就那么走了,其中一个衙役回头又看了眼,跟为首那人说:“大哥,她明明就……”旁边的一个衙役用手肘顶了一下他,剩下的话没能说出。
她转身看着这女子的脸庞道:“我叫阮真,你没事吧?
不知你家住何方,可需要什么帮助?”
“多谢阮姑娘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这女子说着就要跪下磕头,阮真立即拉住她,不让她跪下。
她泪眼盈盈凄凄然道:“我只知道我叫苏映,如今十五岁,其他的,我,我忘了。”
说完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阮真拉住她的手臂:“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手臂吗?”
苏映眉眼低垂点点头,慢慢将自己的衣袖撩起露出一个红色菱形的印记,苏映看着阮真怔怔看着着印记,眉眼悄悄舒展。
苏映缓缓道:“这是我身来便有的。
如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若是哪天遇到了我的亲人,应当一看见这个就可以认出了的。”
阮真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自觉就将心中的话说出:“妹妹。”
苏映眼眶瞬间红透,泪珠终于夺眶而出,她扑到阮真怀里道:“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阮真愣愣搂住苏映,喉头酸涩忍不住红了眼眶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回家。”
两人一同走在最初来时的那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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