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珍爱看着满地散落的糖果,就像看着自己破碎的心情。
她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
她哽咽着说:“妈…… 我只是想好好准备婚礼。
您不是说让我结婚冲喜吗?
明天就是婚礼了,何必这样闹下去呢?
让爸听了,他心里会不舒服的。”
娄珍爱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奈和无助,她多么希望母亲能理解自己,能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给自己一些温暖和支持。
“冲喜?
你还敢提冲喜!”
崔淑云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讽,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冻结。
“若不是生了你这个灾星,我们崔家会接二连三地倒霉?
当年,为了生你,我躲到你奶奶家,结果还是被单位知道了,丢了工作。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怀上孩子,你说这不是你的错是谁的?
要不是你回到这个家,你爸好好的身体怎么会说瘫就瘫了?
现在倒好,你说冲喜,如今好像是我强迫你结婚似的。
难道我逼着你和罗思源相亲了?
还不是你看中了罗思源家能拆迁、看中罗思源工作还不错,一门心思往人家倒贴?”
崔淑云越说越激动,情绪完全失控,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割着娄珍爱的心。
娄珍爱愣住了。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亲生母亲崔淑云怎么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怎么能这样恶意地揣测自己。
她清楚崔淑云嘴里那些所谓的 “倒霉” 是什么。
她是崔淑云的二女儿,一个出生在重男轻女家庭的二女儿,一个在计划生育管控极其严格的年代出生的二女儿……当年,崔淑云为了躲避单位严抓,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就躲到乡下婆婆家待产,在那个简陋的屋子里,娄珍爱呱呱坠地。
只可惜,是一个女孩。
崔淑云为了保住自己在县城毛巾厂的铁饭碗,狠心将刚出生的她留在了婆婆家。
其实,说是婆婆,崔淑云也没当婆婆相处。
毕竟,她找的丈夫娄运发是倒插门女婿。
然而,崔淑云回到单位,还是被人告发了。
不久后,崔淑云的名字出现在了单位第一批下岗职工名单里。
不仅如此,崔淑云自那以后再也没能怀上。
这对一个指望着找上门女婿延续香火的重男轻女家庭,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些所谓的 “倒霉事儿”,娄珍爱听了不只百遍千遍,她己经有了免疫力。
但她始终无法理解,一个母亲怎么能说自己的女儿是倒贴着找婆家呢,这对一个年轻女孩来说,是多么恶毒的诋毁啊。
娄珍爱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孤独地承受着这一切,泪水不停地流淌,打湿了她的衣襟。
罗思源,是崔淑云给娄珍爱安排的为数不多的相亲对象之一。
初见罗思源时,娄珍爱就被他吸引住了。
他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浑身散发着斯文的气质。
娄珍爱始终记得自己看到罗思源第一眼时的感觉,她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站在那里,周围的喧嚣似乎都渐渐远去,娄珍爱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早就存在于自己的记忆深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就好像他们曾在某个遥远的时空里无数次相遇。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但又转瞬即逝,这种感觉让她既困惑又着迷娄珍爱坚信,这种奇妙的感觉绝非偶然。
她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越发相信这世上存在着一种神奇的缘分,将她和罗思源紧紧相连。
那时,罗思源家还丝毫没有拆迁的消息,他也只是县电厂的一名基层技术工。
尽管如此,娄珍爱还是坚定地选择只与罗思源交往。
崔淑云得知后,忍不住挖苦起来,嫌弃罗家条件差,数落娄珍爱眼光不好:“城里条件好的男孩子那么多,你不选;公务员多体面啊,你也不选;非得挑个农村的‘泥腿子’家庭,找个当电工的!”
可娄珍爱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看中的是罗思源这个人,是他的温柔体贴和真诚善良。
后来,拆迁的风声渐渐传来,罗家人动起了心思,希望娄珍爱能早点嫁过去,这样户口本上就能多一个人,拆迁时也能多分些补偿款。
崔淑云得知后,趁机好好拿捏了罗家一番。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达成条件:娄珍爱可以尽快嫁过去,但崔淑云不用陪送嫁妆。
当时,娄珍爱和罗思源才刚认识三个月,她心里并不想这么早结婚。
她担心别人会说她贪图罗家的拆迁款,更不愿意在没有嫁妆的情况下嫁过去。
她原本打算先工作几年,攒下一笔积蓄,风风光光地把自己嫁出去。
然而,崔淑云却劝说道:“你也知道你爸身体不好,你早点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冲冲喜呢。”
娄珍爱看着病恹恹的生父,当提到她要结婚时,生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对她幸福的期待。
娄珍爱心软了,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谁能想到,在这结婚前夜,崔淑云却突然变了脸。
面对妈妈那些污蔑式的嘲讽,娄珍爱心里犯起了嘀咕,她总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然崔淑云不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刁难她。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是不是姐姐的电话说了什么呀?”
娄珍爱预感到,崔淑云对自己的无端发难,八成和姐姐的电话有关。
这不,一提及崔美佳的电话,崔淑云瞬间更加暴躁起来。
她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走到沙发旁坐下,双手抱胸,没好气地说道:“你姐姐还能说什么!
哼,养女儿有什么用,一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要不是你,你姐姐能这么仓促地结婚吗?”
娄珍爱皱起眉头,她实在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把姐姐婚礼仓促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姐姐攀比,只是想要一场属于自己的幸福婚礼而己。
“妈,姐姐要是没怀孕,也不用这么着急结婚呀。
她完全可以多花些时间,好好筹备一个更隆重的婚礼……” 娄珍爱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崔淑云突然站起身,她一首把女儿 “未婚先孕” 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被娄珍爱这么一说,就好像被人当众揭开了伤疤。
她脸色铁青,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大步走到娄珍爱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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