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封山第七日,沧溟阁的石阶早己辨不清轮廓。
凤昭跪在殿前青石板上,积雪没过膝盖。
她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冰晶,又被体温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滚落。
"阁主,弟子己参透《归鸿影》最后一式。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三日前她破开寒潭禁制时伤了喉,此刻每说一个字都像吞刀片。
石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穿堂风掠过青铜灯台的呜咽。
她想起八岁那年初入沧溟阁的情景。
师父立在九曲回廊尽头,雪色广袖被山风鼓荡如鹤翼。
"习武不为杀人,"老人将九节鞭递给她,"而为护住你在意的东西。
"那时她不懂,为何每日寅时就要对着寒潭练鞭,为何背错一句心法就要禁食三日。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滴温热落在她手背。
低头看时,那抹猩红己在雪地上洇开成梅。
凤昭猛地抬头——石门缝隙里正渗出细细的血线!
"师父!
"九节鞭应声出手,精钢鞭梢卡进机关槽。
她借力腾空,靴底在石壁上连踏三步,肩头狠狠撞向石门。
轰然洞开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寒玉榻上的老人胸前插着半截断剑,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凤昭扑到榻前,指尖刚触及剑柄就被攥住手腕。
"别拔..."老人嘴角溢出血沫,"剑上有...七星锁魂..."她这才发现断剑七寸处嵌着七颗银钉,排列如北斗。
是唐门最阴毒的"七杀封魄",中者魂魄俱散。
"谁做的?
"凤昭声音发抖。
老人却突然发力将她拽近,染血的手指在榻板某处连叩三下。
暗格弹开的刹那,整个石室的地面开始震颤。
地砖开始塌陷时,凤昭注意到东南角的青铜灯台始终纹丝不动。
她挥鞭卷住灯柱,借力荡向暗格弹出的方向。
生锈的星盘滚落她掌心,触之冰凉针竟是半截断骨所制。
盘面裂纹突然渗出荧光,在虚空投射出星图幻影。
贪狼位亮起红芒,对应的正是她此刻所站的坤位。
来不及细想,"听着..."老人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沧溟阁...不是武学门派..."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
凤昭甩鞭卷落三枚透骨钉,钉尖幽蓝,与她幼时在唐门见过的"碧磷"一模一样。
"青州...找齐玉玺碎片..."老人突然剧烈抽搐,从枕下摸出个锦囊塞给她,"你命格...不是..."话未说完,窗外传来机括轻响。
凤昭抱着老人滚下寒玉榻,原先的位置钉满牛毛细针。
怀中躯体突然一沉,她低头看见师父咽喉多了根银针——针尾坠着粒紫檀珠子。
"出来!
"她挥鞭扫向房梁,却只打下件空荡荡的黑斗篷。
斗篷内衬绣着血色雀鸟,振翅欲飞。
石室开始崩塌。
凤昭将星盘和锦囊塞进怀里,九节鞭缠住横梁荡出窗外。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整座沧溟阁主殿在她眼前化作废墟。
雪下得更大了。
她跪在雪地里拆开锦囊,里面只有半块残破的羊皮地图,和一张写着八字的黄纸:庚辰年 癸未月 甲戌日 甲子时正是她的生辰。
而地图边缘题着两行小字:"紫微北移,山河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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