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豪把最后一勺胡萝卜泥喂进女儿嘴里时，落地窗外闪过第三道红光。
六个月大的姬满满突然停下咀嚼，沾着橙色糊糊的小嘴张成O型。
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戳向窗外，口水顺着虎头纹的围兜滴在实木餐椅上。
"那是晚霞，满满。
"姬豪用湿巾擦拭女儿下巴，"爸爸跟你说过，太阳公公要下班的时候就会......"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打断了他的育儿小课堂。
姬豪瞥见来电显示是妻子公司的座机号，单手抱起女儿去够手机。
满满在他臂弯里扭动身体，虎头帽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采颐？
你那边......""姬先生！
"陌生男声带着电流杂音炸响，"何工在负三层实验室突然晕倒，我们正在......"通话戛然而止。
满满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啼哭，姬豪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穿。
窗外红光第西次掠过，这次持续了整整五秒。
对面楼顶的太阳能板折射出诡异的血芒，把儿童房墙上的动物贴纸染成暗红色。
满满哭得更凶了，小手拼命抓挠爸爸胸前的奥特曼印花。
"不哭不哭，妈妈肯定没事。
"姬豪轻拍女儿后背，摸到婴儿连体衣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走到阳台想确认红光来源，却看见楼下小花园的银杏树正在疯狂落叶。
三十西层的高度本该听不见地面声响，但此刻枯叶摩擦声清晰得可怕。
每片金黄的银杏叶在坠落途中突然蜷缩成球状，落地时发出类似玻璃珠弹跳的脆响。
满满突然停止哭泣，瞪大的眼睛里映出漫天血月清辉。
姬豪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他摸到阳台护栏上的水珠——现在是十月，空气湿度计显示32%，这些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正顺着瓷砖缝隙蜿蜒流淌。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业主群炸锅的消息。
住在七栋的儿科医生连发三条语音："所有人关紧门窗！
小区出现暴力分子，老张在门岗发疯了！
"监控视频紧接着弹出。
画面里五十六岁的保安老张正用额头猛撞道闸，保安帽早不知丢在哪里。
当他第三次抬头时，摄像头清晰拍到他裂开的颅骨里钻出暗红色菌丝。
满满突然咯咯笑起来，沾着胡萝卜泥的小手拍打玻璃窗。
姬豪顺着她视线看去，对面写字楼二十层的落地窗轰然炸裂，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白领像下饺子般跃出窗口。
他们坠落到一半突然诡异地悬停，然后手脚并用地沿着玻璃幕墙向上攀爬。
"见鬼......"姬豪抱着女儿后退两步，后腰撞上婴儿床护栏。
积木玩具哗啦啦洒了一地，他摸到满满最爱的星空投影仪，金属外壳烫得吓人。
厨房传来微波炉启动的嗡鸣。
姬豪明明记得自己今天没用过厨房电器，当他冲过去时，看见电子屏上显示着倒计时00:47，炉腔内却空无一物。
满满又开始哭闹，这次连恒温水壶都跟着共鸣般震颤。
"叮——"微波炉停止的瞬间，整栋楼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的幽绿光晕里，姬豪听见电梯井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怀中的女儿突然安静下来，瞳孔泛起诡异的银白色。
防盗门被撞得哐哐作响，老张沙哑的嘶吼混着血腥味从门缝渗进来："快递......签收......"姬豪把女儿放进背带，反手抄起婴儿床的旋转挂件。
彩色铃铛在黑暗中叮咚乱响，他摸到挂杆末端的螺纹接口——和厨房刀具架的尺寸完全吻合。
当第八次撞击震落玄关的相框时，姬豪终于拧好自制的"旋转摇铃弩"。
满满在他胸前流着口水，伸手去抓那些寒光凛凛的水果刀。
"爸爸教过你的，"姬豪用膝盖顶开储物柜，翻出妻子囤的尿不湿堵住门缝，"遇到危险要......"防盗门轰然洞开。
老张挂着半张脸皮扑进来时，姬豪下意识按下音乐挂件的开关。
《小星星》变调的电子音中，三把餐刀呈品字形激射而出。
第一把穿透咽喉，第二把钉入心脏，第三把旋转着削掉天灵盖。
暗红色菌丝从颅腔喷涌而出，却在触及婴儿背带的瞬间触电般缩回。
姬豪闻到浓郁的铁锈味，这才发现老张的保安服上别着女儿满月时的纪念徽章——何采颐公司发的镀银胸针，此刻正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满满伸手去抓徽章，老张残余的半边脸突然抽搐着做出微笑表情。
这个定格的笑容让姬豪胃部翻涌，他抄起玄关的伞架补刀时，听见消防通道传来更多脚步声。
不是人类踉跄的奔跑，而是整齐划一的皮鞋踩踏声，就像每天早高峰挤电梯的白领们。
当第一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扒住门框时，姬豪看见对方西装内袋露出的工牌——何采颐所在公司的logo正在渗血。
"妈妈......"满满突然发出清晰的呓语，银色瞳孔倒映着整座城市的血色苍穹。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而姬豪终于看清天幕上那轮红月的真容——那分明是一只布满血丝的巨型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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