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凌厉的鞭子一般,无情地抽打着窗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雪粒子像是被这狂风裹挟着,狠狠地砸在窗户上,仿佛要冲破这薄薄的纸窗,闯入屋内。
我瑟缩在柴房的角落里,身体因为寒冷而不停地颤抖着。
脚踝上的铁链己经将我的皮肤磨破,鲜血渗透出来,和着泥土凝结成暗红色的痂。
然而,由于长时间的寒冷和失血,我己经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脚踝都渐渐失去了知觉。
门外传来一阵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柴房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心中一紧,本能地往阴影里缩了缩,希望能够不被发现。
然而,这显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随着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姐姐,你怎么躲在这儿啊?
"苏玉瑶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这冰天雪地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狐裘,领口处缀着的明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耀着光芒,映得她的眉眼更加生辉。
在她的身后,一个身影如影随形般紧跟着,仿佛与她的步伐完全同步。
那是一个本应远在边关戍守的身影——沈翊。
他的突然出现,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我内心仅存的一丝希望。
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我淹没,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如此无助和绝望。
而身上的铁链,也随着我的颤抖而哗啦作响,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无力和脆弱。
回想起三日前那碗莲子羹,我心中的恐惧更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自从喝下那碗羹后,我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无论我怎样努力,喉咙里都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那令人心碎的呜咽声。
"永宁侯府通敌叛国的证据,此刻应该己经呈到御前了。
"她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积灰的地面,"多亏姐姐的私印,那些与北戎往来的书信才能以假乱真。
"我怒发冲冠,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就在半个月前,我的父亲毫无征兆地突然中风,至今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而我的兄长,在执行剿匪任务时竟然意外坠崖,生死不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眼前这对狗男女!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尤其是那个男人腰间的蟠龙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更刺痛了我的心——因为那是只有东宫近臣才会拥有的信物!
"殿下让我带句话。
"沈翊的皂靴碾住我手指,"多谢苏二姑娘这些年在侯府做暗桩,北境十二州的布防图,会记你头功。
"剧痛中,我忽然想起及笄那日。
苏玉瑶送我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时,指尖染着奇怪的朱砂色。
原来从那时起,我枕边就埋着淬毒的刀。
柴门发出“嘎吱”一声,缓缓地再次被推开。
一股刺骨的寒风如脱缰野马般猛地灌了进来,带着些许雪花,呼啸着席卷整个房间。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玄色的身影裹挟在这凛冽的寒风之中。
那身影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倒一般。
待那身影走近一些,我才看清,原来是裴昭临。
他的衣襟前,原本精致的云纹此刻己被鲜血浸透,染成了暗红色,与他身上的玄色衣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剑身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暗红色的血迹。
那血迹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很快便凝结成了冰。
裴昭临的目光缓缓扫过我的身体,当他看到我那己经溃烂的脚踝时,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暴戾。
那暴戾如同冬日里的寒风暴雪,让人不寒而栗。
"放了她。
"剑尖首指沈翊咽喉,"你要的虎符在我这里。
"苏玉瑶突然娇笑起来:"靖国公怕是没弄清状况?
您那位好继母早将您与北戎王子来往的信件交给皇后娘娘了。
"她拔下我鬓间歪斜的累丝金凤簪,"您猜,明日早朝弹劾靖国公府通敌的折子,会不会比雪片还多?
"裴昭临瞳孔骤缩。
我这才惊觉,过去三年他每次来侯府找我下棋,腰间挂的总是那柄镶着漠北玄铁的短刀。
原来那些关于他与北戎勾结的传闻,竟不是空穴来风。
"殿下仁厚,允你们夫妻黄泉作伴。
"苏玉瑶将金簪抵在我喉间,冰凉的触感激得我浑身战栗。
裴昭临突然抬手,虎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就是现在!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向苏玉瑶,金簪深深扎进肩胛。
裴昭临的剑锋同时没入沈翊心口,温热的血溅在我眼皮上。
混乱中,我看见他袖中寒光一闪。
剧毒发作得很快。
意识消散前,我听见裴昭临在我耳畔低语,气息拂过颈侧旧疤——那是十二岁冬猎时,他为我挡下刺客那一箭留下的。
"卿卿,重来一次,别再选错......"柴房轰然倒塌的瞬间,漫天大雪中绽开血色,像极了那年他送我的西府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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