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王建军是在三年前的中秋家宴上。
水晶吊灯在包厢里投下暖黄的光晕,二十余人围坐在旋转餐桌旁。
我缩在靠门的位置,看表舅妈端着青花瓷茶壶穿梭斟茶,听姑婆们用本地话讨论着今年新上市的阳澄湖大闸蟹。
空调冷气混着蟹黄蒸腾的鲜香,在推杯换盏间织成一张密实的网。
"小满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手一抖,茶水在杯口晃出细小的涟漪。
抬头正对上王建军似笑非笑的脸。
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立领衬衫,腕表在灯下泛着冷光,像某种无声的标价牌。
"在...在快递站分拣包裹。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被蟹壳碎裂声压得发颤,"偶尔也送外卖。
"圆桌忽然安静下来。
二表姑夹到一半的醉虾悬在半空,虾尾的红油正巧滴在绣金线的桌布上。
我能感觉到十几道目光正顺着油渍的走向,缓慢爬过我的旧球鞋、起球的牛仔裤,最后停驻在廉价T恤领口脱线的位置。
"年轻人还是要找份稳定工作。
"王建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杯底磕在玻璃转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他说话时总爱把尾音拖长,像是要把每个字都裹上层糖衣,“现在工作很难找啊,姑爸爸”,我随即说到。
"那肯定啊,没有人介绍怎么好找,你又没有什么技能。
不如——"他忽然话锋一转,"安排你去哪个单位开开车什么的。
"我握着茶壶的手猛然收紧,滚烫的壶身灼烧着掌心。
表舅妈立刻笑着打圆场:"建军可是人事处的处长,他说话向来算数。
"转盘又开始转动,蟹黄小笼包和桂花糖藕轮番经过眼前,却没人再动筷子。
"这样,你加我个微信。
"王建军掏出手机时,我注意到他指甲修剪得比外科医生还要齐整,"等国庆假期结束,我给你安排。
"那天晚上我攥着手机反复点开那朵白莲花的头像。
朋友圈里全是工作会议照片,偶尔夹杂着高尔夫球场碧绿的草坪。
最新动态是张书法作品,装裱精致的宣纸上写着"清风徐来"。
节后第七天,我终于发出了那条编辑整晚的微信:“姑爸爸您好,我是小满。
之前您说的司机岗位,不知什么时候方便去面试?”
等待的十分钟像被拉长的麦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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