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鹤嘴镐第137次凿在岩壁上时，黑晶矿脉突然发出了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见鬼..."他抹了把糊住左眼的血汗混合物，破损的防护面罩早在两小时前就停止了过滤功能。
矿洞深处泛起的幽蓝光芒像毒蛇信子舔舐着岩壁，这是黑晶辐射超标的征兆，但监工的鞭子比晶噬症来得更快——天空城三天后要举办诞辰庆典，完不成开采配额所有人都别想领到抗辐射药剂。
右眼传来熟悉的刺痛，那块三年前事故留下的黑晶碎片又在眼眶里生长。
江临用缠着绝缘胶带的手指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矿灯扫过身旁新人的尸体。
那孩子半小时前还在念叨存够钱就去地表种植园，此刻他的胸腔正从内部绽放出冰花状的晶簇，在黑暗中折射出妖异的虹彩。
"C12区全员注意，检测到二级晶脉波动。
"生锈的扩音器突然炸响，"不想变人肉烟花就给我...滋滋...动作快..."监工长罗瘸子的咆哮在电流杂音中支离破碎。
江临眯起完好的左眼，矿灯扫过岩壁上新裂开的缝隙，某种超越可见光谱的纹路突然在视网膜上燃烧起来。
右眼的疼痛陡然升级。
"快撤！
是晶潮！
"远处传来老矿工嘶哑的吼叫，整个巷道开始剧烈震颤。
江临转身瞬间，看到罗瘸子举着电击枪往升降机方向狂奔，背后矿工服上"安全至上"的荧光标语在粉尘中明明灭灭。
他的膝盖突然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右眼视野被诡异的银蓝色占据。
透过三十米厚的岩层，他看见地底沉睡的巨型晶簇正如心脏般跳动，蛛网状能量脉路顺着地下水系蔓延至整座矿渊城。
某种古老的悲鸣顺着晶脉共振传入神经——那不是声音，是首接烙在大脑皮层的记忆脉冲。
"跑...逆断层..."江临的喉咙发出不受控制的音节，身体先于意识扑向东北角的废弃通风井。
身后传来岩层崩塌的闷响，某个瞬间他确信自己听见了黑晶的冷笑，那些幽蓝的脉络正指引他穿过错综复杂的古老坑道。
右眼突然涌出粘稠的晶体溶液，世界在疼痛中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层的破碎巷道与能量层的脉动光网重叠交错。
江临撞进一处塌陷的竖井时，指尖触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金属——半截嵌在晶簇中的怀表正在辐射风暴中悬浮，表盘背面的渡鸦纹章刺得他掌心发烫。
爆炸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的前一秒，江临透过结晶化的右眼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三个身披光学迷彩的人形从虚空中显现，他们胸腔内的黑晶核心正发出过载红光。
为首的男人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布满晶鳞的面孔——那张脸和矿渊广场的初代执政官雕像一模一样。
"愿赤月焚尽枷锁。
"男人沙哑的宣言在巷道内回荡，江临拼命蜷缩进岩缝，看着他们化作三道流光冲向地壳深处。
怀表齿轮突然开始逆向转动，某种防护力场将他笼罩其中，而百米外的运输中枢正绽放出比太阳更刺目的白光。
当江临在医疗区的辐射隔离舱醒来时，电子日历显示只过去了六小时。
他摸索着触碰缠满绷带的右眼，却在金属床沿摸到一行凸起的刻痕——那是他昏迷期间有人用激光笔留下的讯息："你看到的，天空城也在看"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江临的视网膜投影上闪过一组陌生数据流。
透过层层金属墙壁与人体组织，他看见十二架武装浮空艇正突破云层降临矿渊，为首的银白色舱体表面，能源管理局的黑晶徽记正在暴雨中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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