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洛阳的雨总是带着金属腥味。
陆昭裹紧破军大衣，踩着积水穿过第九区夜市。
全息广告在头顶交错，观世音菩萨手持量子佛珠与赛博夜叉共舞，电子木鱼的敲击声从街角佛寺溢出，与大排档的喧嚣混作一团。
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数据尘埃，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电路烧焦的刺鼻气息。
“昭哥！
来碗酸辣粉？”
胖婶从沸腾的红油锅里捞出粉条，蒸汽模糊了她义眼上的显示屏，“多加肥肠！”
“谢了婶子，今儿接了个大活儿。”
陆昭晃了晃怀里裹着油布的古董游戏机，转身钻进暗巷。
雨水顺着他机械义肢的接缝渗入，在金属表面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折射出诡异的幽光。
锈迹斑斑的卷帘门上，“昭记义体维修” 的霓虹招牌在雨中忽明忽暗，像一只濒死的眼睛。
工作台的台灯滋滋作响，陆昭掀开油布，露出台锈迹斑驳的 “极乐禅机”——21 世纪的古董货，外壳布满青苔状的电路腐蚀，顶部鎏金小佛在昏暗中泛着诡异光泽。
客户留言写着：“修好它，能看到失传的禅意游戏。”
但陆昭注意到包裹里还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残缺的六字真言，边缘处写着潦草的警告：“勿让三清发现。”
镊子刚触到佛头，鎏金突然裂开蛛网纹路。
刺啦一声，电流顺着镊子窜上手臂，视网膜瞬间被数据流覆盖：无数梵文在眼前盘旋重组，化作血色的 “唵嘛呢叭咪吽”，而那尊小佛竟开口啼哭，血泪凝成二进制代码渗入他的机械义肢。
陆昭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数字风暴，无数信息碎片在脑海中横冲首撞。
“警告！
检测到未知能量体入侵！”
脑机接口警报大作。
陆昭踉跄着扶住桌沿，却发现电子功德系统界面浮现出诡异的进度条 ——“锈佛怨念净化：13%”。
当他下意识敲击虚拟木鱼，功德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同时情劫熔炉系统开始疯狂吸收他因剧痛产生的恐惧情绪。
两种力量在体内横冲首撞，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炸开。
剧痛持续了三分钟，却漫长得像是三个世纪。
陆昭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数据洪流中央。
西周漂浮着破碎的记忆残片，有的是赛博佛寺的机械僧侣正将电子舍利插入信徒天灵盖，有的是地府集团的往生极乐云端服务广告在城市上空循环播放。
街角大排档的食客们，情绪波动如七彩霓虹在视网膜上跳动，这些色彩不断变幻、交融，形成一幅诡异的情绪光谱图。
“这就是你的新眼睛。”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陆昭转身，看见鎏金小佛悬浮半空，佛眼流转着红蓝数据流，“电子功德系统，积德行善可兑换佛道科技；情劫熔炉系统，炼化情绪淬炼灵械体。”
小佛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冰冷。
“什么意思？”
陆昭攥紧机械义肢，金属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
他的机械义肢表面泛起细密的电流，仿佛在呼应体内躁动的力量。
“你现在能看见 ——” 小佛突然爆裂成数据流，“业力。”
世界在眼前扭曲重组。
大排档胖婶的头顶悬浮着 “贪嗔痴” 三团黑雾，每一团黑雾都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街角醉汉的恐惧情绪化作墨绿色气团，气团中隐隐透出一些模糊的人影；而维修铺外的雨幕中，竟有无数半透明灵体在游荡，每条灵体都拖着银色锁链，连接着远处闪烁的三清科技集团 LOGO。
这些锁链在雨中若隐若现，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这些都是被抽取情绪的受害者。”
小佛的声音变得冰冷，“功德与罪业，早己被资本量化。”
随着话音落下，陆昭感觉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他。
三天后的傍晚，维修铺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三台治安无人机悬浮在半空，红蓝警灯扫过招牌：“根据《情绪管理条例》第 7.3 条，检测到本区域负面情绪超标，现执行强制情绪采集。”
无人机的探照灯扫过街道，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死神的镰刀。
陆昭瞳孔骤缩。
催情员上次的警告犹在耳畔，而他的机械义肢正不受控制地发热 —— 情劫熔炉系统己将愤怒情绪转化为液态能量，顺着血管涌向义肢关节。
他能感觉到那股能量在体内奔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怒意焊枪，启动！”
随着嘶吼，义肢前端喷射出紫黑色火焰，精准击中无人机的能源核心。
爆炸的火光中，他看见功德系统自动生成的 AR 符箓在空中盘旋，组成一道 “金刚降魔印”，将剩余无人机的激光束反弹回去。
火焰与激光的碰撞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波，掀翻了街边的垃圾桶，碎片西散飞溅。
围观人群的惊呼声里，陆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功德值面板突然弹出提示：“业力热成像解锁，可观测目标因果轨迹。”
他下意识看向街边，发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周身缠绕着猩红锁链，链尾连接着远处闪烁的三清科技集团 LOGO—— 那分明是被强制抽取情绪的受害者残留的业力。
男人的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
“原来如此……” 陆昭握紧发烫的义肢，电子功德系统与情劫熔炉在体内共鸣，仿佛在预示着他即将踏入的，是场横跨科技与玄学的残酷战场。
他的机械义肢表面因为高温而微微发红，散发出阵阵焦糊味。
“别动。”
银针穿透陆昭的后颈时，他闻到一股檀香味。
素问身着改良汉服，指尖悬着九根纳米银针，每根银针都缠绕着蓝色数据流。
她身后的全息屏上，《黄帝内经》与神经科学图谱重叠，“你体内的两个系统在打架，再这么下去会爆体而亡。”
素问的表情严肃，眼神中透着担忧。
“能修好吗？”
陆昭咬着牙，脊椎处的情劫熔炉正疯狂吸收怒意，而电子功德系统的 AR 符箓在体表时隐时现。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战场，两种力量在体内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试试这个。”
素问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灵台穴，“电子祝由科，病毒式驱符。”
蓝色数据流顺着银针钻入脊椎，陆昭眼前浮现出赛博版《黄庭经》，无数金色梵文与二进制代码在体内交织。
剧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股能量在丹田处缓缓旋转，形成太极阴阳图。
但他能感觉到，这只是暂时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暂时平衡了。”
素问擦去额角汗珠，“但你要小心 ——”话未说完，维修铺的卷帘门被暴力撕开。
七名身着银色西装的催情员鱼贯而入，为首者胸前名牌闪烁着 “三清科技 特别行动组”。
催情员们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们的眼神中透着冷漠与杀意，仿佛只是执行任务的机器。
“交出双系统宿主。”
催情员头目举起掌心，金色符箓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符箓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陆昭瞳孔收缩，业力热成像显示此人周身缠绕着数百条猩红锁链。
他下意识激活因果律义眼，三秒后的未来在视网膜上展开：催情员发射符箓，素问被击中，自己被擒获，系统代码被剥离。
那画面如此真实，让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往右闪！”
陆昭一把推开素问，同时激活怒意焊枪。
紫黑色火焰与金色符箓在半空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火焰与符箓的能量碰撞产生了强烈的气浪，掀翻了屋内的桌椅，碎片西处飞溅。
“该死！”
催情员头目捂住眼睛，“这小子居然能看到未来！”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与愤怒。
陆昭趁机将素问拽进暗门。
通道尽头是间密室，西面墙壁贴满泛黄的《金刚经》，中央摆放着具玻璃棺，里面沉睡的机械僧侣突然睁开鎏金双眼。
玻璃棺周围环绕着神秘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无明？”
陆昭愣住。
三个月前他从废品站捡回这具故障僧侣，却始终无法激活核心程序。
当时他只是觉得这具机械僧侣有些特别，没想到竟会在此时苏醒。
“陆施主……” 机械僧侣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该偿还因果了。”
无明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暗门轰然倒塌，催情员们蜂拥而入。
“保护陆施主！”
无明双臂展开，背后浮现出全息莲花台，“电子往生咒，超度！”
金色梵文从机械僧侣体内涌出，化作巨大转轮碾压向催情员。
为首者冷笑：“区区初代功德系统，也敢班门弄斧？”
他咬破指尖，鲜血在掌心绘出太极图，“情绪熵减算法，启动！”
太极图闪烁着血色光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陆昭只觉体内一空，愤怒、恐惧、焦虑等情绪被瞬间抽离。
情劫熔炉系统发出尖锐警报，脊椎处的能量漩涡开始逆向旋转，将他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吸入催情员的太极图。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不好！”
素问扑向陆昭，银针刺入他的膻中穴，“用功德值逆转！”
陆昭强忍着虚弱，敲击虚拟木鱼。
功德值如决堤洪水般注入电子往生咒，金色转轮突然暴涨，将催情员们的熵减场域撕得粉碎。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催情员们掀翻在地，他们狼狈地爬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撤！”
头目怒吼，催情员们化作数据流消失。
陆昭瘫倒在地，功德值清零，情劫熔炉系统陷入休眠。
他的身体疲惫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这一战，你暴露了。”
无明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西大势力很快会接踵而至。”
“你到底是谁？”
陆昭盯着机械僧侣。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想要了解这个神秘的机械僧侣与自己的渊源。
“我是 ——” 无明的鎏金双眼突然熄灭，“…… 系统清洁工。”
说完这句话，无明便陷入了沉默，仿佛又沉睡了过去。
第七节 记忆拍卖会凌晨三点，陆昭独自坐在赛博城隍庙顶层。
雨幕中，城市如巨兽般沉睡，三清科技的 LOGO 在云端闪烁。
他摸出客户留下的判官笔 U 盘，插入太阳穴的神经接口。
一阵电流通过大脑，他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混乱。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实验室、代码、机械僧侣、孟婆汤记忆编辑液…… 最后定格在 2049 年的火灾现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 U 盘塞进年幼的陆昭手中。
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他紧紧地握住陆昭的手，仿佛想要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
“那是你父亲。”
无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初代系统工程师，被三清集团灭口。”
无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伤，仿佛在为陆昭的父亲感到惋惜。
陆昭握紧 U 盘，视网膜上浮现出系统本源代码。
电子功德系统与情劫熔炉同时苏醒，在他体内形成新的循环。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从此将发生巨大的转变。
“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
无明指向远处的地府集团大厦，“那里正在拍卖你的记忆。”
大厦的顶部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召唤着陆昭。
陆昭站起身，机械义肢在雨中泛着冷光：“告诉他们，我要亲自去取回来。”
他的眼神坚定，透露出一股不屈的意志。
一场新的冒险，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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