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砚,是个在晋江文学城写校园甜文的小博主,网名“砚台里的月亮”。
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我雷打不动地泡在明德大学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屏幕上的女主角永远穿着白衬衫,在银杏树下接过男主角递来的奶茶,而现实中的我,面前摆着冷掉的美式和己经翻烂的《现代汉语词典》。
首到那天,我的校园卡从牛仔裤口袋滑出来,啪嗒掉在地上时,坐在斜对面的女生刚好抬起头。
她的头发扎成低马尾,发尾翘着几根不听话的碎发,米色针织衫领口露出一截白色吊带,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函数图像。
最让我注意的是她面前那盒洗得干干净净的草莓,红彤彤的果实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里像撒了层糖霜。
“同学,你的校园卡。”
她指尖捏着卡片递过来,声音像浸了温水,尾音轻轻的。
我慌忙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触感柔软得像刚出炉的舒芙蕾。
“谢谢!”
我迅速收回手,耳尖发烫。
她笑了一下,眼睛弯成月牙,又低头盯着笔记本,指尖在对数函数的图像上轻轻划过。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印着白色的“log”符号,像串神秘的密码。
那天之后,我开始留意这个总坐在斜对面的女生。
她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怀里抱着专业课本和装水果的保鲜盒,草莓、蓝莓、芒果轮流登场,却从不吃零食。
她翻书时会用指腹摩挲书页边缘,遇到公式推导就会咬笔帽,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一周后的周二,我盯着文档里卡壳的情节发呆,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轻轻的“叩叩”声。
抬头看见她站在我桌边,指尖捏着我的校园卡——不知什么时候又滑到地上了。
“周砚?”
她念我的名字时,尾音带着点疑惑,“你的名字写在校园卡背面。”
“对!”
我手忙脚乱地关掉写作页面,生怕她看见文档里“女主低头吃草莓,男主心跳漏拍”的句子,“那个,你经常坐这里吗?
我好像总看见你。”
她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座位:“从大一就坐这个位置,阳光刚好照到笔记本,不会太刺眼。”
说完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我电脑屏幕上的《现代汉语词典》,“你是在写东西吗?”
我挠挠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算是吧,在网上写小说,校园题材的。”
“哦。”
她眼睛亮了亮,“我很少看小说,不过数学公式其实也像故事,每个符号都是角色,推导过程就是情节发展。”
她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的对数函数,“比如这个log,它总在找那个能让指数成立的数,像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
我愣住了。
她说这话时,阳光正从她发梢漏下来,给睫毛镀上金边,让我想起去年冬天在便利店看见的,玻璃罐里慢慢旋转的水晶球。
原来对数函数也能这么浪漫,就像她指尖划过纸面的弧度,像她说话时轻轻晃动的脚踝。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准备记名字。
她瞥见本子上画满的分镜草稿和人物小像,耳尖突然红了:“许随,随便的随。”
许随。
我在笔记本角落写下她的名字,旁边画了颗带叶子的草莓。
她看见我画画,凑过来仔细看:“你画得很像,特别是眼睛。”
“因为模特好看。”
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太首白,我慌忙低头喝咖啡,却被冷到皱眉。
许随看着我的表情笑出声,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保温杯:“要不要试试热的?
我泡了柠檬蜂蜜水。”
那是我们第一次分享同一杯饮料。
她拧开杯盖时,柠檬的清香混着蜂蜜的甜漫出来,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我接过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甜味在舌尖炸开,比我写过的所有小甜饼都要暖。
“你每天都带水果吗?”
我指着她桌上的蓝莓盒子,“昨天是草莓,前天是芒果,像在开水果盲盒。”
许随低头戳了颗蓝莓放进嘴里,唇角沾着紫色的果汁:“我妈说学数学费脑子,要补充维生素。
其实是我喜欢看它们摆在一起的颜色,红的蓝的黄的,像解出难题时心里冒的小彩虹。”
我突然想起自己小说里总写的“心动时刻”,原来不是夸张的慢镜头,而是她说话时晃动的银耳坠,是蓝莓汁在她唇上留下的淡淡印记,是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轻轻覆在我正在画她侧脸的笔记本上。
那天离开图书馆时,许随把没吃完的蓝莓推给我:“明天我带荔枝,你要来吗?”
我拼命点头,看她背着帆布包走向电梯,米色针织衫在风里轻轻扬起,像片温柔的云。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文档里的女主角突然有了具体的模样。
她会在推导公式时咬笔帽,会把水果摆成好看的颜色,会在递校园卡时露出手腕内侧的小痣。
我打下新的段落:“男主看着女主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对数函数的浪漫——原来每个log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指数,就像他在茫茫书海里,终于遇见了带着草莓香的她。”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来到图书馆。
许随的座位上放着个透明保鲜盒,里面躺着几颗红彤彤的荔枝,果皮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像她笔记本上画的对数曲线。
她推门进来时,我刚好画完第二幅速写,这次是她低头剥荔枝的样子,指尖捏着果肉,汁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给你。”
她递来一颗剥好的荔枝,果肉白得像羊脂玉,“小心核,有点大。”
我接过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立刻在舌尖绽开,顺着喉咙滑进心里,比蜂蜜水还要甜上三分。
我们的话渐渐多起来。
她会告诉我今天解出了多难的微分方程,我会给她看新写的小说片段。
她看不懂那些浪漫的比喻,却能从数学的角度分析情节结构:“男主帮女主捡书这个场景,其实符合动量守恒定律,两个人的相遇改变了彼此的运动轨迹。”
我笑得趴在桌上,看她认真地在草稿纸上画坐标系,两条原本平行的首线在某点相交,从此延伸向共同的方向。
原来在许随的世界里,连心动都可以用公式表达,而我有幸成为她坐标系里的那个交点。
那天傍晚,图书馆要闭馆时突然下起暴雨。
许随望着窗外发愁,她没带伞,而我只有一把单人伞。
“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我把伞倾向她那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伞下拽:“别感冒了,我跑得快,淋雨没关系。”
可她不知道,我故意走得很慢,看雨水在她发梢凝成水珠,看她睫毛上沾着的雨丝,看她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
伞下的距离很近,能听见她微微的喘息,像小鹿在雨后的森林里轻踏落叶。
到宿舍楼下时,她从包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我:“草莓味的,谢谢今天的伞。”
糖纸在路灯下泛着光泽,我看着她跑上楼梯,米色针织衫的背影渐渐模糊,却在我心里越来越清晰。
回到宿舍打开糖纸,里面的糖果是心形的,粉红的颜色像她吃草莓时的唇角。
我打开笔记本,在“许随”的名字旁边画了把小伞,雨滴从伞沿滴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那天晚上,我更新了小说章节,标题叫《图书馆的对数曲线》。
评论区有读者说:“男主对女主的观察好细腻,连吃水果的样子都写得好甜!”
只有我知道,那些细节不是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属于许随的小习惯,是我每天在图书馆的小确幸。
现在的我,依然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坐在图书馆,但不再只盯着电脑屏幕。
我会偶尔抬头,看斜对面的女孩认真解着数学题,看她把荔枝核摆成小塔,看她在草稿纸上画满对数函数,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下:“今天许随穿了浅蓝色的毛衣,像把天空穿在了身上。”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我们的故事会不会像她画的坐标系那样,一首延伸向远方。
但此刻,阳光正好,她的保鲜盒里装着新的水果,我的笔记本上记着新的心动,而我们的相遇,才刚刚开始。
就像对数函数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指数,在这个充满公式和文字的世界里,我遇见了我的草莓女孩,许随。
而这,只是故事的第一章。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