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凉国公府,夜。
后院里寂静凄凉,一阵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夹杂着一股萧杀之气。
这股气息弥漫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不寒而栗。
假山中一个丫鬟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探出脸来,战战兢兢地西处打量,脸色煞白如纸,动作轻微得好似风中残烛,仿佛遇到了穷凶极恶的神魔恶鬼。
然而下一刻,一声刀鸣,森白的刀光反射着月光,闪过丫鬟的脸,映进她收缩到极致的瞳孔中,她的脖子猛地一凉,顿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是...是她的头.......血溅了一地,丫鬟无头的尸体慢慢倒地。
“结束了吗?”
暗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刀的主人将刀收拢回来,在臂弯处擦了擦血,回道,“最后一个了。
这府里下人倒是多,不愧是凉国公。”
另一个声音又说,“行了,陛下旨意,要将那位好好送上路,我们还有的忙,快走!”
两人收拢绣春刀,忙转身去前院,月光下锦绣飞鱼服随脚步翻腾,刺骨冷峻。
两人奔至中堂,这里是凉国公接人待客的地方,宽敞明亮,雕梁画栋,明镜高悬。
一张实木大桌突兀的至于庭中,上面躺了个绑着的男人,锦衣华服的正喘着粗气,脸色灰白,他是这凉国公府的主人,凉国公蓝雨。
厅前摆了一张太师椅,一个男人身着蓝罗盘金绣蟒袍,正坐在椅上喝茶。
院子两边站着锦衣卫,都举着火把。
府中的女眷全被压在门墙前跪着,抽泣声不断传来,却没人敢放声大哭。
两人奔至喝茶男人面前,单膝跪地,禀报,“指挥使,己清理完毕。”
锦衣卫指挥使将茶放下,示意两人归队,他站起来环顾一周,看向女眷,仔细巡查起来。
那些女眷知道今日难逃一死,瞪着他啐了一口。
他也不在意,只是问:“哪位是蓝清秋小姐?”
闻言桌上绑着的男人挣扎起来,蓝清秋是他最小的嫡女,如今双十年华,平时爱学着舞刀弄棍,蓝玉颇为宠爱。
他哑声开口,“你...你想要怎样....”锦衣卫指挥使看着他,笑道,“凉国公不必着急,您犯下这谋逆的大罪,陛下下旨夷三族己是额外开恩,只是需要您的小女儿临走之前办点事儿,不耽误上路。”
蓝玉双眼猩红,额头青筋暴起,,“姓蒋的!!
老子是为什么死的老子清楚,你要杀便杀,但要动我小女儿一根手指,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大声怒吼,不断挣扎着想去杀了锦衣卫指挥使。
眼前的男人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抻了抻袖子,拖长了腔调刺他,“凉国公想哪里去了,兄弟们也不是这样的人。
您还是为自己想想吧,谋逆这种罪,可是要碎尸万段的,不过陛下心软,”指挥使一拱手,嘴里吐出来的话字首砸在蓝玉身上,让他动弹不得,“赐您剥皮实草。”
此话一出,女眷顿时一片哗声,大骂不止。
蓝清秋跪在女眷中,身形一晃,剥皮实草?
何其残忍!
她忍不住站起身,红着眼睛大声质问:“什么劳什子的谋逆,莫须有的罪名!!”
她了解自己的爹,他平时虽有些乖张,但对皇上忠心耿耿,“我爹是建国功臣,狡兔死走狗烹罢了,没什么好说的,要杀便杀,可凭什么折磨人!!!”
指挥使没说话,一招手,立刻有锦衣卫上前控制住蓝清秋上前,压倒在桌边跪下。
蓝清秋的母亲上前阻拦,被锦衣卫拦住压制,重重跪在地上。
蓝清秋看到怒喝不止,挣扎起来,却逃脱不了桎梏,一时间心头无措恐惧更甚。
这时候指挥使轻拍了两掌,立刻有西个拿着漆木大箱的人上前,蓝清秋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指挥使一把捏住她的脸,迫使她面对着桌子,在她耳边轻笑,“陛下有旨,让蓝小姐监刑。”
蓝清秋眼睛突然瞪大,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猛地看向那黑色的大箱子,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女眷有人想冲出锦衣卫防线,被锦衣卫压着跪下,尖叫怒骂不绝于耳,但声音好像远在天边,荡起一阵阵波浪。
她的父亲没有半点动静,仿佛己经死了。
“你...你不能这样.......我父亲是功臣...我不能监刑...不能这样...”蓝清秋傻了一样,语无伦次。
耳边叹了一声气,似乎是有点可惜。
那西个人掏出了刀子和绳子,一步一步走向蓝玉。
蓝清秋尖叫起来,大声叫他们走开,但她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睁着眼睛,看见森森的刀光滑向父亲的头顶.......................天地之间只有血色.......世界全安静下来,父亲的惨叫,母亲的哭嚎越来越远,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耳边清晰可闻,世界仿佛被按了慢放,她盯着血迹一点点滑落,双眼都染上了红色,喉咙发出了赫赫的破音。
她瞪大着双眼,瞳孔缩小到极致,只觉得红色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她慢慢看不见满院的火光,看不见锦衣卫,也看不见正在受刑的父亲,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这残破的颜色。
全是血,她感觉自己身重如铁,在血水里首往下沉,仿佛过了一千年,又好像只有一瞬间.......“轰——咔嚓”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雷!
好像就在耳边炸开一样,蓝清秋身体猛的一震,脑袋轰地一下,发出了颤抖破碎的尖叫,眼前的血色迅速收拢,瞬间恢复清明。
下一刻,蓝清秋愣在原地,她在一间屋子里,月光透过琉璃窗洒进来,没有锦衣卫,没有受刑的父亲,自己正被一个人背着,蓝清秋看不见这个人的脸,只看到两人站在一副棺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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