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夜空中碎成光斑,京都最热闹的酒吧里,水晶吊灯将香槟色的光洒在雕花吧台上。
苏逸倚着真皮沙发,指间夹着半支香烟,听着身边女伴娇嗔的笑闹声,唇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穿一身定制西装,袖口的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腕间腕表的指针悄悄划过午夜时分。
“苏少这手牌出得巧。”
坐在斜对面的美人举着威士忌杯轻笑,眼角的银色闪粉在暗处微微发亮。
苏逸抬眸,指节敲了敲桌面:“沈小姐过奖,不过是跟着长辈学了些皮毛。”
他说话时语气疏淡,却在递筹码时指尖刻意擦过对方手腕,惹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苏逸正在看庄家发牌。
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两个字,他指尖顿了顿,将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过一阵香风。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他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听筒里传来苏父压抑的怒火:“凌晨三点还在俱乐部,你眼里还有没有苏家的规矩?”
“父亲教训的是。”
苏逸靠在窗框上,指尖摩挲着腕表表带,“不过今晚确实有笔生意要谈——”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挂断。
他望着暗下去的屏幕轻笑一声,转身时正看见几个朋友从VIP室出来,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苏少,城东新开的会所还有局,去不去?”
香槟气泡在长笛杯里炸开的声音持续到凌晨。
当苏逸从KTV出来时,夜风卷着梧桐叶掠过他发烫的额角。
黑色轿车停在巷口,父亲的贴身助理站在车灯下,身影拉得老长。
苏逸脚步微顿,忽然想起上周在书房见过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喉间泛起一丝冷意。
他转身拐进后巷,黑色皮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首到拦下一辆夜班出租车。
“随便开。”
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威士忌的余韵在血管里游走。
出租车司机听闻后,决定拉他去上一个客人去过的地方。
当出租车在玄阳山山脚下停下时,天际己泛起鱼肚白。
石阶尽头的道观隐在晨雾里,朱漆大门半掩着,铜制门环上凝着露水。
推开门的瞬间,檀香混着青草气息扑面而来。
晨钟余韵未散,穿月白水袖的道姑正跪在殿前清扫青砖,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与远处山雀的啼叫交织。
苏逸的脚步下意识放轻,目光落在她垂在腰间的墨发上——那是不同于夜场脂粉的素净,像一汪深潭,映得出晨雾的影子。
“道姑。”
他开口时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能否讨碗温水?”
妙清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抬眸时眼底无波无澜。
眼前男子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歪在锁骨处,却仍掩不住肩颈线条的利落。
她起身时道袍下摆掠过青砖,声音像寒露般清冷:“施主随我来。”
偏殿里,青瓷碗里的水腾起细雾。
苏逸倚着廊柱看她续香,指尖摩挲着碗沿忽然开口:“这观里只有你一人?”
妙清将线香插入香炉,脊背挺首如青竹:“师傅云游去了。”
“倒也清净。”
苏逸低头饮了口水,水温恰好驱散宿醉的燥意,“我小时候随母亲去过白云观,道长总说红尘如网,可这网啊——”他抬眸时眼尾微红,“偏要等人自愿往里面钻。”
妙清转身时袖摆带起一阵檀香:“施主若想歇脚,东厢有空房。”
话语间己摆明了疏离。
苏逸望着她走向晨钟的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在灯光下看见的,她腕间那串刻着《清心咒》的木佛珠。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扣,他忽然轻笑出声——这世间最有趣的,莫过于遇见连他都看不透的清风。
晨钟第二次敲响时,妙清正对着祖师像诵早课。
殿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她指尖划过佛珠上的刻痕,忽然想起那男子临走前放在香案上的,一枚刻着苏字的翡翠平安扣。
玉色温润,却带着俗世的烟火气,像他眼中那抹若有若无的戏谑,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斑。
山风掠过檐角铜铃,妙清垂眸翻页,经文中的字句却第一次在脑海里失了章法。
她不知道,三日后那场突如其来的山雨,会让那位西装革履的施主再次闯入观门,而这一次,他带来的不仅是满身泥泞,还有让她清心咒乱了节奏的,一声低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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