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蹲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三位数的余额在惨白的屏幕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个月再找不到活儿，下顿饭就得靠泡面配老干妈了……"他叹了口气，把烟拿下来夹在耳朵后面。
九月的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跳了出来：”诚聘临时演员，日结800，今晚8点，青藤剧院后门。
联系人：林导。
“陈默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足足十秒钟。
"诈骗？
"他嗤笑一声，手指却诚实地在键盘上敲打："具体演什么？
"对方几乎是秒回："演个死人。
""呵，专业对口。
"陈默挑了挑眉毛。
死人戏他再熟悉不过了——大学话剧社跑龙套三年，他可是公认的"躺尸专业户"。
从被剑刺死的侍卫到服毒自尽的贵族，各种死法他都能演得惟妙惟肖。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包盒饭，现金结算，不拖欠。
“陈默看了看表——七点二十。
从这里到青藤剧院骑共享单车大概二十分钟。
他咬了咬牙，把烟从耳朵后面取下来，这次真的点燃了。
深吸一口后，他下定决心回复："准时到。
"青藤剧院坐落在城西的老城区，是一座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老建筑，外墙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植物，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正在抓挠墙壁。
陈默把共享单车停在路边，抬头望着这座在月光下显得阴森森的建筑物，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就是演个死人而己……"他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小玉佛——这是他奶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后门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的油漆早己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铁锈。
陈默推开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抗议有人打扰了这里的宁静。
后台的灯光昏黄得像是随时会熄灭，几个群众演员正默不作声地往自己脸上抹着人造血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霉味，混合着某种陈默说不出来的甜腻气息，让他胃部一阵不适。
"新人？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瘦高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陈默吓了一跳，转身时差点撞到对方。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他递给陈默一张皱巴巴的剧本纸："你演第三幕被吊死的记者，台词就一句救命，然后蹬腿。
"陈默接过剧本，快速扫了一眼。
这出戏名叫《午夜真相》，看起来是个蹩脚的悬疑剧。
他的角色叫"记者甲"，确实只有一句台词和几个动作指示。
"这钱赚得真容易。
"陈默忍不住吐槽。
瘦高男人——应该就是林导——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异常尖锐的虎牙："容易？
待会儿别哭。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陈默突然注意到他的瞳孔似乎比常人要细长一些。
林导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后台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五分钟后开场，各就各位。
"陈默被一个化妆师拉到角落里，对方是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女人，手指冰凉得像死人。
她往陈默脖子上涂了一种黏糊糊的红色液体，闻起来竟然有铁锈味——像是真的血。
"这是……"陈默刚想发问，女人就用一根手指按在他嘴唇上，摇了摇头。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是两颗玻璃珠子。
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时，陈默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从后台的缝隙看出去，观众席上空无一人，但台上却站着十几个"演员"，个个神情呆滞，动作僵硬得像是提线木偶。
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扭曲变形，如同活物般在地面上蠕动。
"Action！
"林导突然高喊一声，声音里带着某种不似人类的尖锐。
陈默被两个壮汉推上舞台，还没等他站稳，一条粗糙的麻绳就套上了他的脖子。
他刚想说台词，突然感到脖子上的绳索真的在收紧！
"咳……这特么不是演戏？！
"陈默惊恐地挣扎起来，双手去扯脖子上的绳结，却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借着舞台灯光，他看清那是真正的鲜血。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笑声，像是有一群看不见的人正围着他指指点点："欢迎加入……诡戏。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陈默的视野开始模糊。
他拼命蹬腿，但绳索却越勒越紧。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麻绳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是被虫蛀空的树皮，其中有一段特别脆弱，几乎透明。
陈默本能地朝那个节点伸出手，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扯！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绳索断裂，陈默重重摔在舞台上，大口喘着粗气。
全场一片死寂。
林导的鸭舌帽掉了下来，露出额头上第三只血红色的眼睛。
那只眼睛转动着，死死盯着陈默："你能看穿诡术？
"陈默的喉咙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爬起来，突然注意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林导脚下根本没有影子！
不仅如此，台上所有"演员"都没有影子，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映在地板上，被扭曲的灯光拉得老长。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陈默干笑一声，眼睛却瞄向最近的出口。
"跑？
"林导的三只眼睛同时弯成了月牙形，"你可是今晚的主演啊，亲爱的陈默先生。
"听到对方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陈默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从未告诉过林导自己的全名！
舞台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和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陈默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林导悠长的吟唱，声音忽远忽近，仿佛从西面八方传来："第一幕——百鬼夜行！
"陈默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奔跑，耳边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身后诡异的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里，但本能告诉他——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陈默刚要尖叫，一只冰凉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一个女声在他耳边低语，"想活命就跟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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