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时节的京城,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摊铺如云,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沉浸在一片节日气氛中。
却说那大栅栏中的商贩最为集中,到了傍晚时分,男女老少赏月的赏月,逛街的逛街,整条街道灯火通明,只照得如同白昼。
此时,有一位年轻男子,随着人流涌动缓缓前行,边走边向两旁扫视,眼中闪着新奇的目光,似乎嫌自己少长了眼睛,不能将全部街景尽收眼底。
我正乘着一辆洋车经过此处,车夫一边吆喝,一边左躲右闪地艰难前行,谁知值此佳节,摊贩增多了许多,挤得那原本就不宽的小街更加窄了。
突然间前面闪出一辆瓷器车,车夫怕撞上,猛的一拐弯,我就被扔了出去。
我紧闭着双眼,原以为这下子摔得不轻,谁知落地的瞬间,只听见有人“啊”了一声,我就感觉身上一紧,睁眼一看,我正落在一个男子的怀中。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惊到了,抱着我怔怔的发呆。
我脸上一红,慌忙挣脱出来,他这才反应过来,低下了头,忙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
“不不…多谢你才是,幸亏你接住了我…”我不好意思地说。
他脸也红了,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间诧异地脱口而出:“哎?
你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
我正欲说什么,车夫赶过来说道:“对不起康小姐!
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
车夫道:“上车吧?”
“不用了,”我从荷包里取出了钱,递给了车夫,“己经快到了,人太多,我自己走过去好了!”
“得勒,多谢您了!”
车夫一面说着,满面春风的接过了钱,拉着车走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整理好衣衫,重新看了一眼那位男子,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大挺拔,穿一身藏蓝色的大褂,头发很短,皮肤白晰,长相有些许清俊之气,甚至有几分似曾相识的亲切。
我笑着朝他吐了下舌头,转身逃进了人群中。
那男子眼见我消失不见了,也醒过神来。
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他耳内捕捉到了一阵丝弦音律。
抬头一看,自己己驻足在一个茶馆前,匾上写着“仙茗茶馆”。
女人婉转动听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他似乎来了兴趣,迈步走进了茶馆。
一阵茶香气迎面扑来,顿时他感到浑身都温暖起来,茶童笑脸相迎,把他领到台前的位置坐下。
他叫了一壶碧螺春,环顾西周,茶馆内多是些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之人。
台上一个20多岁的女子正在唱着京韵大鼓,有滋有味儿的,虽然台下的男人们可能并不懂曲词,只是色眯眯地盯着她曼妙的身姿。
一曲唱罢,叫好声鼓掌声不绝于耳,还伴有吹哨起哄的声音。
我就在这掌声渐歇的时候,提着二胡走上了台。
他看到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也早己瞥见了那个男子,却只管拉着二胡,轻启珠唇,唱起了《天涯歌女》: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哎呀哎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他一边听,一边轻轻打着节拍,脸上又浮现了一丝微笑。
只听得一旁的茶客,在与茶童聊天:“哎,这个小妞新来的吧?
叫什么名字?
多大了?”
“朱爷,她来了有一个月了,名字叫康琳,大概17了吧…”茶童含含糊糊地说。
“哦…”那个朱爷边打量我边道,“长的挺俊,就是有点不同寻常…说不上是哪…”“是不是,她的眼睛…”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哦!”
朱爷醒悟似的道,“可不是么!
她眼睛是金色的啊?”
茶童笑道:“是是!
回朱爷,她天生就这样。”
“嘿!
真新鲜!”
朱爷点点头,目光仍落在我身上。
一曲唱罢,台下响起男人们的叫好声,我正准备换首小曲儿,就听朱爷喊道:“哎!
小妞!
你唱个十八摸给大爷听听!”
这句话挑起了其他人的兴致,都跟着起哄起来:“对对!
十八摸!”
“十八摸有意思!”
“快唱啊!
唱十八摸!”
我脸上发烫,但忍住了气,向台下勉强笑道:“爷们好兴致,我不会什么十八摸,唱一段《探清水河》好了。
“不行!
爷要听十八摸!”
那朱爷依旧挑衅着。
我心底一股怒气猛冲上来,脸色一沉,也不唱,只瞪着朱爷。
但那朱爷倒不生气,嬉皮笑脸的,仿佛把我惹怒就是他的目的。
这时,茶馆老板白爷见此情景,也有点不知所措了,正欲上台来打圆场,那位男子突然腾地站起来,道:“各位爷!
别为难小姑娘了!
在下倒是会十八摸,给大家唱一段好了!”
“谁要听你唱的!
我们要听姑娘唱!”
“就是就是!
爷们儿唱的不听!”
他并不理会那些起哄的人,径首走到了台上,我惊愕地看着他。
茶童在一旁瞧着白爷道:“白爷,这小子…”白爷一摆手:“且看看他的本事。”
只见那男子上了台,泰然自若地微笑着对台下说:“在下贱名孙文旭,略学过些评书相声,今日无搭档,若爷们不嫌弃,我先说段单口相声好了!”
说着,又对我一使眼色,用诙谐的语气说,“你也别愣着了!
还不快下去!?”
我如梦方醒,只“哦”了一声便匆忙走下台去。
台下一片疑惑的声音:“相声?
哎?
白老板这是唱的哪出啊?”
“怎么门口没写今儿有新节目啊!?”
孙文旭接着道:“我今天说这段,叫《三近视》,那位说了:‘我们听过这出戏--<<西进士>>,没听说过三进士呀!
’这‘近视’跟那‘进士’不一样,这个‘三近视’是三位近视眼。
这三个人都不是外人,都是我本家叔叔…”他果真说起了单口相声,只听那流利的口齿,看那娴熟的表演,就能看出他学过至少八年以上,功底深厚,台风潇洒,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这时茶童给我递上茶来:“琳姐,喝茶。”
我道着谢接过了茶,白老板也走过来问道:“琳琳,那位小哥,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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